人败于天地后,混沌者心中悲愤,其发落于人化为书,先者沈秋为其笔,记天地人界之轶事,此称轶闻录也。轶闻录共八篇,散于人界,齐之可连天地,天有黑,地有白,黑者不惧光,白者可返人。
——轶闻录
故事该怎么开头才算得当,又怎么结尾才算完整。所有人都只是在努力地生存下去,只是如果真的要离开要怎么安慰自己才会不后悔?有的时候故事怎么都不会完美,因为真正的故事永远不会结尾。
城市里的人已经开始彻夜狂欢,因为过了苦难的今天就会迎来了期望的明天。天空湛蓝如洗,似乎恐惧不安统统丢在了那个昨天。天上的事情想必已经尘埃落定了吧。顺城又像是恢复了那座美丽繁荣的城市,由于之前在人间造成的恐慌,天帝决定今年给人界一个好收成,瓜果飘香,鱼虾颇丰。
留人堂的人又多了起来,王品茗一如往常在收银台前微笑着接待每一个客人,黎历在后面的窗口从容地将客人们的餐点一一递出来,刘岳九还是在大堂四处跑腿,嘴里一得空就要埋怨几句。而蔺久,在身边。
“不去学校看看吗?”
“不必了……说起来,在顺城,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你这留人堂。不过……还有一个地方。”
相聚太短,相逢太难。
“你是我的,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一个人……”
“可我觉得,要是见过你一次,定当不会忘记。”
“我希望,我娶的是一个让我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之人。”
回忆零零散散地刻在脑海,不经意间,原来已经遇见你三世了,只是怎么好像每一世都没过够呢。
“可惜后来便没怎么去过了。”沈秋有些感叹地说。
“是啊,因为……”因为我死了。
沈秋没再说话,他静静看着留人堂的人们来了又去,空中许久不见得太阳高高挂起又慢慢地斜移,所有人都带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笑容。一切像是他第一次遇见顾云的那天,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坐在那个位置也是从太阳悬于头顶到慢慢消失不见,如果一切都没变就好了。
“今天的客人也太多了吧。”王品茗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刘岳九也瘫成了一团,而黎历慢慢从后厨出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另外两个人好像也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渐渐地安静下来。
“昨天,阎王大人来……”王品茗要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昨天的谈话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好像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我一直没有说过,我和蔺久的事情……”
沈秋和蔺久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都很快移开了目光。
“说吧,顶多不就是大家一起死吗。”一直沉默的黎历开了口,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嘲讽自己或是那些掌握生死大权的那些人。
“其实,人界是混沌者的领地,而天界和地界分别是发白和发黑者的属地,后来却成了关押人的牢笼……”
“关押?”王品茗有些疑惑地问道,在人界的话本中天界一直是一个仙乐飘飘,美人环绕的仙府,可在沈秋的口中却成了牢笼。
“……对。”沈秋看了王品茗一眼,他们从相识到如今过了几千年,他以为他会受不起和蔺久的分离,可如今他却发现更痛苦的或许是给他们一个所谓的结局。“现在还留在人界的我们称为越地者,经历轮回。而逾天者早在很久之前便被扣押在天界,不得返回人界。而我和蔺久便是在天上认识的,他是天界的蔺草,后来下凡向我报恩。”
“可这些和我们有关吗?”刘岳九小声问道。
“没有。”沈秋笑着回答,“只是这些全部记载于轶闻录中,也就是你们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而阎王想要的就是全部的轶闻录,所以……”沈秋罕见地停在了这个地方,他极少见地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出人意料的,就连刘岳九的反应都很平淡。
“不怪我么。”
“您不是说所有人都活不成吗。”王品茗朝沈秋笑了笑,“何况,我们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沈秋望了蔺久一眼,“这次……可能是要灰飞烟灭啊……”
王品茗眼神有些黯淡,“阎王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要,他的子民以后能够出现在日光底下,不惧光,不惧阳。”
“是吗……这就是他的目的。”
“只是再死一次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岳九自顾自地说,“即使投胎转世还是喝他一碗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跟灰飞烟灭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逃也是逃不了的。”
沈秋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大家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全像是不在了一般的寂静无声,一炷香的时间也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一般。但他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当黎历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他说:“现在。”
轶闻录与沈秋同根同源,均为混沌者一根半黑半白的头发,这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