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么?”
顾云没有再说话,故事讲到这里,接下去的,就是以后的事了。“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讲么。”顾云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盯着沈秋。沈秋至始至终都看着他,淡淡地笑着,顾云突然就有些明白方旦说的疏离感。
“你大概……不会想听的。”
顾云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说:“你什么都不说还说是我不想听?”
沈秋笑笑,摇了摇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么?”
顾云有些疑惑,拿不准地回答:“信……吧。”
“你猜,若是真的有神仙,他们活了多久?”
“……这,那大概有,几万年?”
沈秋听到顾云的回答又摇了摇头,顾云以为沈秋是不满意他的回答,刚想说什么补充一下,却见沈秋很认真地说:“那你觉得他们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顾云一下子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不知怎的乱糟糟的,沈秋的话总让他很是介意,可偏偏其人诡异得很,自己又忍不住想要靠近,顾云觉得很是为难,于是直接说了不知道。沈秋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倒是顾云有些赌气地看到他不再说话,在桌子下用脚踢了他一下,似有嘲讽地问:“那你说,会怎么样。”
沈秋对自己被踢倒不怎么介意,只是颇有意味地看了顾云一眼,“我也不知道。”
“呵。”顾云窝火地看向外面,过了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来,“你直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之前温情脉脉的场面好像从来都是错觉,“你还是在试探我对不对。”顾云很肯定,他给沈秋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一分享便已从冬到夏,见面时他以为他们已经算朋友,起码不该如此戒备。
沈秋眯着眼听着顾云带火气的话,很爽快的:“对,我还在试探你。”
顾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反而平静了下来,好半天才说话,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我……我没有必要非让你相信我。”
沈秋点点头,“我知道。”
“……学校快放暑假了。”
沈秋翘起椅子的脚,仅留一只椅子腿在地面,他看着天花板,那看起来和一般店里装修无二别的天花板在他看来却是一片漆黑,那是留人堂永不明亮的顶。沈秋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你很了解我……像曾经你以为你了解的那样……”
顾云听着沈秋的话,他已经习惯沈秋说着他不明白的话,突然,沈秋让椅子的四条腿全部重新地面,“你要回家?你家住哪?”
顾云被他吓了一跳,发了蒙,又被他这么一问,随后尴尬地指了指远处,“前面两条街左拐直走,一家陈记豆腐花对面……”
王品茗一直站在收银台前,表面看起来在算账,实则偷听,此时听到顾云的话也不禁感叹:这也太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内容提要都是我随手写的,可能跟本章内容不是很相关,不用太在意。
☆、蔺久(七)
外面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黏附在玻璃门上,像是在做最后的请求,希望能存活于这世间,即使是苟延残喘也好。可是,即使前仆后继的死亡也无法带来一丝生机,划过最后一道弧线便坠落,成千上万的牺牲在日出的晴天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在雨天,也许是许久才有的一次盛会一般,于土地上开出死亡之花以祭奠。似乎只要赴死得慷慨一些,就变成了理所当然。谁真的能对别人的死亡给予同情吗,只要自己无法死去,同情就仅是一种无聊的安抚和虚伪罢了。
王品茗不太喜欢雨天,从一开始来到留人堂就不太喜欢。每每下雨时,好似处于另外一个留人堂一样。王品茗不喜欢留人堂,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沈秋。留人堂里总是很黑,很冷。王品茗第一次踏进留人堂便明白自己已经踏进了那条分割线,再也无法回头。刚死去的时候,王品茗追随着离人树,光明和温暖大概总是会给人力量,使人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姓甚名谁。留人堂却是人间温暖无法照到的地方,这是死人的开头。
王品茗想起娘曾说的,人这一生伴着苦痛而来,哭着出生,最后应当伴着从容而去,笑着离开。王品茗看见留人堂就好像看见了所谓的痛苦。寻觅不得,苦痛不得,生死亦不得,唯有等候一场空。黑夜里如何求得一盏灯,伴我世世而不离。沈秋最终还是找到了顾云,只是这盏灯真的照得进黑夜么。
暑期一到,顺城大学的学生纷纷归家了,可以看到一个个提着行李箱喜气洋洋的学生,顺城大学忽的便孤寂下来,连带着那一花一草都如空城中的花草一般萋萋。不过顾云倒是比平常来得更勤了,没有了晚课,顾云一周总会来留人堂坐上两三次。每次一来便在一个靠着玻璃的位置坐着,好似不畏夏日的炎热。沈秋也一如既往地坐在吧台那个座位。像是两个刺猬,向对方亮过自己柔软的肚子后总要叫对方也看看自己的刺一般,将刺擦得亮亮的,光光的,显摆一样,却即使被刺得遍体鳞伤还是相信这才是完整的自己。只有受过的痛苦的洗礼才真正拥有幸福的资格,只有给对方看过最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