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假思索的，他把“不方便”三个字给回复了过去。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陆蕴忐忑了，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毕竟对方也是为了帮他，他就这么拒绝人家也太没良心了。
纠结了半天，陆蕴最后发了一个语音邀请过去。
视频是不可能视频了，退而求其次，语音吧。
响了没一会儿，对面便接起了语音。
“喂。”优雅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含着淡淡的笑意，叫人不禁脑补出对方此刻的神情，一定也是含着笑意的温柔表情。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只短促地响了一声，却有着持久的影响力，陆蕴将手置于心口处，用力按压，似乎这样就能将狂跳不已的心脏给压下去。
他迟迟没有给出回应，那边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我在。”
听筒里又传来两个字，温柔，耐心，包容。
“嗯。”陆蕴轻轻应了一声，他感觉喉咙发痒，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现在不太方便视频，语音吧。”
“好。”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疑惑、不满和失望的情绪。
这个不和谐的小插曲就在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跳过了，封澜直接进入正题：“我刚刚大致浏览了一下你发来的文档。”
“嗯，你觉得怎么样？”陆蕴也收敛起心思，专心和他讨论。
“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差错，但是细节上还需要再细化一下。”
“哦？比如说呢？”
封澜沉yin片刻，便絮絮地说了起来。他说得很细，陆蕴听得也很认真，干脆就着对方提出的意见及时进行了修改。
听着封澜的讲解，陆蕴也觉得自己的思路被打开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灵感爆发，于是便兴致勃勃地与对方讨论起来。
两人就这么讨论着，越说话越多。等到两人说到无话可说的时候，陆蕴看着文档里密密麻麻的修改，咋舌，这修改补充的地方都快比正文多了吧。
不过这也意味着方案越来越完善了，这都要多亏了封澜。
这么一想，心情不由就放松下来，倦意袭来，陆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封澜听到声音，笑道：“困了？”
“嗯，有点……几点了？”说着，陆蕴用含着泪水的眼睛去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待看清上面的数字后，他惊呼出声，“都五点了！我们居然讨论了这么久！”
“嗯。”封澜笑着应道。
“你还笑，天都快亮了！”
“嗯。”
“嗯什么嗯！”陆蕴的语气很不满，“都快天亮了你还没睡呢，我记得你早上还有通告呢！”
“嗯。”
陆蕴要无语了，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一个“嗯”字就打发他了。“别嗯了，你快去睡吧，不是早就喊困了吗？”
“现在不困了。”封澜终于换了个说法，“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就能量补充完毕，Jing神百倍了。”
“喂！”面对对方的不正经，陆蕴很是无奈。
封澜轻笑一声，说道：“反正现在去睡也睡不了多久，到时候起来还困难，干脆不睡了。”
陆蕴想说那怎么能行呢，结果对方又来了一句：“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说什么话啊，刚刚还没说够吗？”陆蕴对他的想法很不赞同，就算眯一会儿，在Jing神上也总比通宵要好啊。
“刚刚都是在谈公事啊。”封澜说。
陆蕴硬生生从那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委屈来，这让他没法拒绝了：“……好吧。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好。”
这等于没说的要求让陆蕴为难了。
“只是……”封澜的声音在电流的裹挟下有些失真，然而依然能听出其中的深情款款。
“想听你的声音，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想听。”
陆蕴放在键盘上的手猛然向下一按，数十个按键齐齐发出咔哒的声音，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于是机关启动。
“我……”陆蕴想了想，随后细声道，“我读故事给你听……”
“好啊。”愉悦的语气。
陆蕴迅速打开网页搜索起睡前故事来：“那就说一个仓鼠一家的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仓鼠一家……”
陆蕴对着网页上的文字念起来，他努力让自己投入感情，让温馨舒适的气氛感染对方，好让对方早些睡去。不过他也觉得有些羞耻，他对着的不是三四岁的小孩，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而且还是他的……恋人。
怎么都觉得这样的情形很诡异。
但是，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安静而绵长的呼吸声，他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好，于是，他越发认真地念着。
只是渐渐地，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
“……仓鼠爸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