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寒魄吻了吻他的发顶:“好。”
“寒魄……”王鸩急喘一声,心知曲寒魄怕是吃了味,哭笑不得:“萧钟稷是我舅舅。”
“娘亲……”小萧禛手足无措,只是哭喊着:“您说什么?孩儿不是父亲和您的亲生骨肉吗?娘亲!娘亲!!!”
怀中人瑟瑟抖着,曲寒魄搂紧王鸩,轻吻他的脸颊:“阿鸩,都过去了……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家,阿鸩……”
王鸩每说一句,曲寒魄的心就紧一次。
锦绣花团中长大的孩子,受足了长公主和江东才子的呵护宠爱,如今母亡父离,身世扑朔,一时间惊慌失措,放声大哭起来。
小萧禛身着囚衣,泪流满面:“娘亲,娘亲……你不要抛下禛儿,您走了,禛儿怎么办……”
“此番我早有预料……在外有所照应……待得有了机会……一定会把你救出……你父亲那里怕是容不下你,你可以跟着你的生父……慕容……他……”
萧楚瑶话也说不出,只是猛咳。鲜血涌出,打湿了染红了她和小萧禛的囚衣。
怀中人有些哽咽。曲寒魄怎能让他继续说下去:“阿鸩,不要说了。是我不好,我不再问了。”
王鸩道:“我十二岁的时候,娘亲被仇杀,父亲带着我勉强逃出来。我昏死在了乱葬岗。”
“萧楚琙”
萧禛那时还不到十二岁,在狱中被铁棘鞭打数日,脊背伤痕累累,还目睹了萧楚瑶饮鸩而死。
又是贤王。曲寒魄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些力,不由自主地掐了那软腰一把。
“什么?”曲寒魄手上动作一顿:“这?我的小阿鸩……难道还是位小侯爷?”
曲寒魄浅笑:“在岭南竹林待得久了,便染上了这些气息。阿鸩身上那幽幽的清香是什么?虽然很淡,但很独特,我也很喜欢。”
那时王鸩刚被萧钟稷从楠枫楼里重金赎出接到府上。他见了这墨兰丛,潸然泪下,疯了一般蓦地仰躺在花丛中,闻着花香抚着花瓣,又哭又笑。
萧禛十岁时,先帝驾崩,太子骤然暴毙,萧楚瑶的弟弟萧楚琙登基,也就是齐匀帝。奸佞污蔑萧楚瑶通敌叛国,想要借机夺取萧楚瑶军权。齐匀帝受其蛊惑,褫夺了萧楚瑶封号,将其与其子萧禛收押天牢,逼迫洛承允与其合离。洛承允受帝王与家族所迫,回了江东。
“那是一种叫做‘月华’的墨兰的香气。唔……”王鸩回忆起往日时光,有些怀念:“娘亲当年很喜欢这花儿,我小时候也常常在花丛里玩耍……后来娘亲……再一次看到墨兰,便是在贤王府了。”
“不,”王鸩轻叹,下了决心将过往讲给她听:“你没有错。这些迟早你都要知晓的,我自己迟早也要面对这些……寒魄,你觉得我脏么?”
“我已经没有家了……”
空荡凄冷的天牢里,青砖回荡着一个十二岁孩子凄厉的哀泣。
“禛儿,”萧楚瑶饮下鸩酒:“娘亲就要走了……”
身旁人言语间都是“爱怜”二字。王鸩执起曲寒魄的手,十指轻颤着交缠,紧紧相握:“他们……他们想让我接客……我宁死不屈……他们怕赔了价钱便……没有强迫……却想用重金卖我初……初夜……我……”
“寒魄,”王鸩自嘲笑笑:“你知道么?娘亲逝世后两日,我便被……萧楚琙接入了宫中。”
思及化形,曲寒魄只是苦笑:“不提了。阿鸩,我去把晚膳拿过来。”
萧楚瑶咳出血来,紧紧拥着萧禛痛苦万分:“咳咳……好孩子,为娘含冤将死,你先下最要紧的就是……咳咳保全自己,活下去……”
曲寒魄揉了揉他的腰:“怎会?阿鸩香香软软的,干干净净。”
王鸩苦笑:“……早就不是了。”
王鸩深深吸了一口气,竹香沁人:“寒魄身上的竹香我也好喜欢……”
王鸩生在大齐长公主萧楚瑶家中,是萧楚瑶唯一一个孩子。萧楚瑶是大齐长公主,也是英武善战的大齐女将,封号为“懿安将军”。懿安将军有一驸马入赘,驸马乃江东洛承允,本是榜眼郎,却因江东洛家势力太强,先帝不愿其入仕而被许给萧楚瑶。
难怪昨日见你头上有细角……”
萧楚瑶与洛承允相敬如宾。育有一子,起名禛。萧禛从小被萧楚瑶夫妇宠爱,放在锦簇花团里长大。洛承允教他学文,萧楚瑶教他习武。本是安定美满。
“等醒过来……早就身在楠枫楼了。”王鸩倚在曲寒魄身上,声音有些颤抖:“然后……他们便把我……养成了男妓。”
曲寒魄亲了亲王鸩的脸颊:“没事……都过去了……”
“慕容会带你……咳咳、咳咳……离开帝都……的……咳咳禛儿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曲寒魄今日本无需进食,只因昨夜的欢好也有些饥饿。她给王鸩喂些清粥就了几口小菜,自己也吃了些。晚膳已毕,二人依偎着。王鸩汲取着曲寒魄身上的竹香,喃喃细语:“寒魄,我给你讲讲之前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