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非禁声片刻,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你刚才说什么?”
“宋哥,想跟你借点钱。”
宋庭非立刻问,“你被越城踹了?”
“没有。”
“那你就他妈是脑子进水了,你缺钱不找越城找我干什么?”
易南川的喉结艰难的滚了滚,低声说,“我弟生病了,很严重,我……”
“阿易。”宋庭非声音带笑着打断他,被气的,清亮的嗓音微微扬起,“你现在不用越城的钱,什么时候用?”
易南川握着电话,垂着视线看地板,沉默。
“现在越城养着你,你有难处不找他来找我,越城怎么想?”轻笑,“他对你还不够好?到现在拉不下脸跟你金主要钱?”
“我不想用他的钱。”
“所以呢,想用我的钱?你好歹跟了我三年,我有那么仁慈吗?”冷声,“阿易,我实话告诉你,把你送给越城,是我打得最好的一手牌。我最近有求于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想因为借你点破钱而惹到他。”
“宋哥”,易南川哑着嗓子,“算我求你,你知道我对越城……”顿了顿,闷闷道,“我现在不想用他的钱。”
“现在不想,什么时候想?”宋庭非讽刺道,“等你们结婚了,变成夫妻共有财产了,才想?”
易南川琥珀色的眸子沉了沉,低低地,若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疯了?”
“大概吧。”
“你把我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用陈述句。”
“你是不是疯了。”
“老子说的是之前那句!”
“干嘛?”
“录下来,留给你做护身符。”
易南川:“……”
宋庭非:“哑巴了?赶紧的,还想不想借钱了?”
易南川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像条在水泥地上扑腾的鱼,好久,才红着耳尖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虽然表达没那么震撼,但意思倒是差不多,宋庭非似笑非笑地,声音挺温柔道,“阿易,你个小傻逼。”
易南川:“……”
“你弟有多严重?”
“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不乐观。”
宋庭非的父亲就是死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拖拖拉拉熬了一个月,劳神又伤财,最后人还是走了。他很快从回忆中抽离,短暂考虑片刻,道,“二十万,当做是之前把你卖给越城的安置费了,还有,手头有钱了赶紧还给老子,收利息的。”
“好。”深深呼出一口气,“谢谢宋哥……安置费还带还的?”
“滚吧。”
“你之前说的有求于越城是指什么事?”
“……关你屁事!”
通话瞬间被切断。
张文瑶站在易南川身后不远处,看向他的目光如同一只在空中盘旋秃鹫,饥饿又虚弱地死死地盯住地面的一坨腐肉。
被切了电话,盯着地面发了一阵呆,直到身后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捅个对穿,易南川才缓缓转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旧巴巴的钱包,从里面掏出跟了自己3年的银行卡,递给张文瑶。
张文瑶接过的时候手都在抖,用手指紧紧捏住。
“卡里现在应该有一万出头,你先去把今天的钱付了,剩下的过两天会打进账户。”
张文瑶先是眼泪哗啦地道谢,又犹豫地问他,“这钱,是谁的给?是……你的人吗?”
易南川低头看她的眼睛,“是我老板。”
张文瑶眉头拧了拧,“你那老板,还能那么大方?”
扬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为什么不能?给我钱,让我接更多客人,干更刺激的活,做更下流的表演,怎么,要心疼心疼你儿子,把钱还回来吗?”
张文瑶立刻把银行卡揣进兜里,警惕地往后退好几步,“你……你自己注意点,不要最后搞得跟你爸一样。”
易南川连冷笑都绷不住了,嘴角抿成一道凌冽的线条,视线漠然地从她脸上扫过,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易南川踏出医院的大门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9点了。
疲惫地伸手抹一把脸,越城到现在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是不是生气了?
先是嘲笑他切洋葱切到哭,又对冷硬地将私事对他避而远之,最后缺钱还找了别人借。这么想想,还挺伤害越城的男性自尊的。
易南川无精打采地在人来人往地医院大门旁,胡思乱想足足十分钟,才慢慢吞吞地抬腿往外走。
经过停车场时,他目光无意识地瞥过去,迈着步伐的脚瞬间僵硬了,险些同手同脚,他有些窘迫地把手心在裤缝蹭了蹭,脊背发麻。
不远处,越城的车还停在原地,驾驶座的车窗打开,男人支着手臂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