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提前模拟当爹?”荀予羽心里烦躁,摆手道。
荀予羽撇了撇嘴,提不起劲道:“劳您特意关照。”
两人对视地彼此心知肚明,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的了,荀予羽只好朝他点了点头当作招呼,顺便吞掉了亲哥递到自己唇边的果冻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何况还是成家。
“同学,请问礼会楼怎么走?”故意读不懂气氛一样,浅色针织套头衫和棕色直筒裤,一身学院风的大学生隔着几层台阶问话,“我是来协商大学宣讲会的。”
成煜桦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刺人,不过同样点头回礼,转身迎上新来搭讪的人。
“你倒还把不守学生本分说得理直气壮,”成煜桦无声地笑了笑,“跟同学的关系又怎么回事,你会把自己搞到这个境地?”
“那是校门,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学校校风变成这样了?”成煜桦没错过表妹眼里闪过的嫌弃,但完全不退缩道,“这个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看来你的校园生活并不愉快。”
成煜桦被打到手腕也不生气,无言地盯着表妹的侧脸。前几日订婚宴上一遇是几年前分开后的第一面,惊若翩鸿称不上,但心存目识确实有了。周旋在家族和人面鬼心的妖魔鬼怪间,倒是几乎快忘了幼年在压抑到极致的老宅时,自己曾与人相依偎过。前几天看来表妹似乎变化不大,一如既往地聪慧而疏离,只不过似乎更电波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表面还维持着正常人形象。总体和自己预料的大差不差,只是……
……你怎么在这儿。
荀予羽神情几乎要实体化这句话,但咬着吸管的嘴唇嗡动了会儿,硬是没吐出一个音——总觉得搭话了会更麻烦,这次不是正式场合就当没看见比较好。
“你们大家族公子脑子里就只有继承争权吗?……虽然这的确也是原因之一,”荀予羽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荀家人,试着不用力抽回手失败,干脆放弃,自暴自弃的语气道,“主要青春期,发现自己这个年纪不想学习,也跟不上学校进度,混着过去算了。”
本以为这不过是枯燥无边的高中生活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却没想到没隔两天,荀予羽就在高中被成煜桦堵在了教学楼入口。
荀予羽没在意太多,只又多看了那位嫂子两眼,心道避开为妙,便再也没敢和成家人有任何方式的交流。
自己离开成家前成煜桦已经进了公立中学,寄宿制的,她对表哥的印象还停留在有心计又有些单纯、欺压她但又确实保护了她的少年这一点,现在正式打量过去,才发觉成长至成年后的他确实是有了成家主人的雏形,眉宇间已经有了商届老狐狸才有的深沉和算计,不怪他人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被其他家族的长辈默认为将来棘手的存在。
时间是差一步迈入夜晚的傍晚,天已经黑了八成,这个升学率出奇高的重点高中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后会给学生留四十分钟的自由时间以供吃晚餐,紧接着就是晚自习。已经经过一年锤炼独惯了的荀予羽懒得去食堂——那基本是有朋友搭伴的学生聊天疏解一天学业压力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吃饭哪怕是她也觉得煞风景;留在教室里也难,班里本就是排挤她的冷冰冰的氛围,晚饭时间呆在班的不是勤奋刻苦的好学分子就是呼风唤雨的班级中心小团体,无论哪种她都无法共处,干脆找个地方蹲着捱过四十分钟。
她在小孩找到自己前立即移开眼神,找个落视处,却没想到正和成煜桦对上目光。
“我在认真问,”成煜桦握住空中挥了几下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感受她手的反应继续问,“姑母看起来也没有为难你,所以你这是主动放弃了荀家继承权向母亲求饶示好?”
“你长大的样貌比预想中还要好看,”成煜桦没有点明主语,
换大动作,他的父亲在和他人谈天论地开拓人脉,他的母亲则扎堆在自己的贵妇圈被包围在圆心,哥哥和未来的嫂子应付宾客无暇顾及他,整个宴会没有任何人会给他正眼,他却只把自己当失去引线的木偶,也不试图引起别人注意,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被当摆设早早地放弃了活泼与元气。
她就是在比较清静的一个教学楼入口台阶上坐着吸酸奶数旁边常青丛树叶时被成煜桦逮到的。
端坐着的成莫乌似乎意识到了有人在看他,僵硬地扭头试图寻找目光来源。荀予羽回神,意识到自己盯地未免有些久,哪怕自己大概是这个宴会里身份最低微的人也不能不警惕有没有被他人监视,对什么东西表露出兴趣都是危险的信号。
“直走,右拐。”荀予羽冷漠地回答,斜眼看着大学生几个跨步迈过台阶坐到自己身边。
“谁知道,我活该吧。”荀予羽见天色越来越暗,想看看时间,又想起来戴着表的手还被拽着,小臂一使力甩开桎梏,发现才过了两分钟,一半时间都没浪费过去。
这是在埋怨自己调查了她吗。成煜桦抵着下巴思考了会儿,先谈正经的道:“你成绩怎么回事,就没从年级倒数前十出去过,就算市中平均成绩高你也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