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在矜迷糊地答:“嘴唇。”
元照心里蓦然一跳。捏住孔在矜的下巴:“你想做什么?”
孔在矜似乎想抬手摸摸那唇瓣,可他的手到了一半又放下了,含糊不清地道:“想亲。”
元照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波动。
可当他抬眼迎上孔在矜痴恋失常的眼神时,心尖一个没站稳,恶狠狠地发颤。
他挑起孔在矜的下巴,缓慢地俯首,逐渐缩短两人的距离。
直至温热的鼻息相缠,只要谁一动嘴唇,就能相触时,他才忽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睁眼望入了孔在矜瞪大的眸子里,见里面铺满亮堂的清光,期待和喜悦如雨后的鱼儿,争相踊跃。
如果亲下去了……元照没有,他极其理性地拉开距离,问:“清醒了?”
孔在矜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元照暗暗舒气:差些鬼迷心窍,亲上去了。
他又暗自唾骂自个没出息:七年还不够你忘记眼前的这个人?!
他声音微哑,问:“方才你拿刀横在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孔在矜眼神又暗了下去,转而凝视两人仍在相握的手:“……师尊那时……会是什么感受。”
他说的不清不楚。可元照仅是一怔,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上辈子,他在孔在矜面前将雪梅横于咽喉前,碎灵体,而如今的孔在矜,想知道他那会是如何心情、如何感觉。
元照叹气:“没什么感觉,你别多想。”说完,他观察孔在矜,发现孔在矜的Jing神状态很差。
孔在矜的眼睛呆滞无神,不声不响,偶尔看到自己,才会凝起一点气也似的灵。
谁都能察觉到,他整个人都Yin郁得过分了。
如幽灵、如死石。
他已然堕入病态。
就连他现在眼睛里的微光,也只让他的颓靡的Yin郁感略减。
那股子病态的颓唐使元照一阵心烦:待你好的时候,一刀背后刺来,决裂后,又可怜巴巴地跟上来,仿佛那个受了委屈的人是你一样。
可是元照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对这样的虽不至于没心没肺地立马选择原谅,可也不能丢着不管。
他暗叹:如果今晚没发现你的失常,你是不是要继续因为那句醉话兀自消沉,直至癫狂?
他有些头疼,毕竟那句话……没说完,他留了几句在心底。
无奈。元照道:“我们说说话吧。”孔在矜死死盯着手:“嗯。”
孔在矜垂首,元照借月光瞧着他的发旋,似乎想看清他脑内的想法似的,缓声道:“我那会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嗯。”
“别再做那种事情了。”
“嗯。”孔在矜机械地应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全神贯注地凝视两人交握的手。
元照见状,默默地收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元照就看到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只曾经握着元照、如今空无一物的手心,仿佛是丢了重要的东西,随后他整个人居然战抖不止。
仿佛他由内而外都被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湮没。
啧,麻烦。
元照将人轻轻揽到怀里。
便宜你了。
孔在矜身体一僵,最后安静地在元照怀里坐着。元照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道:“那天喝醉了。”
孔在矜像是被天大的惊喜砸到头,被夺取了语言功能般的呆若木鸡。他沉默地待在元照的怀里,隔着衣物,满足地听其有力的心跳声。
“所以那天说的话不算数。我没有……那么容易难受。”元照说完,等待那人回答。可孔在矜只安静地坐在他怀里,不发一语。
等了良久,元照只好自顾自地说:“如果是因为那句话变得消沉,大可不必。”
孔在矜似乎是想起他说过的“看见你难受”,身体再次如糠筛似的发颤,手掌抵住他的胸膛,居然是要主动推开他!
元照皱眉,控制力道按住他的后背不让其离开,道:“我说了,那句话不算数。”
你在倔什么?
孔在矜推了好一会没推开,只好闷闷地道:“师尊说的没错,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早就应当明白‘见你’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师尊不想见我,是我应得的。是我没有考虑到师尊的感受,是我对不起师尊,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都是我的错……”
追来师尊身边,是我死不悔改、病入膏肓
他说完,再次试图将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推开。
说这些做什么?
真真搅得元照一片心烦意乱。他逼自己平静,道:“那天你走早了,还有几句话没听见。”
孔在矜一愣:“什么话?”
元照着实觉得不好意思和不敢承认,可是面前人的Jing神状态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掩藏,只好俯身在他耳边,浅声道:“看见你难受,可也欣喜;看见你烦闷,可也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