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不知道他们的俸禄是多少,不过料来杨士奇不能胡说,想起自己对官场
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在薛瑶光那次聚会的时候乱发议论,大是羞愧。
杨荣道:「不错,我在杭州受士奇兄的教诲后,便改变了行事的方法,以前
别人宴请我,我都是不去的,如此成了孤家寡人。除了和属下谈公事外,一点没
有往来,如何能够做到知人善任呢?而且以前我太过清明,别人见了我,只想躲
着我,君子小人,各有用处,只有各用其道,方为正理。何为好官?能吏方为好
官!我只是捞得一个清明的名声,可是说到功绩,却是没有,那算什幺好官呢?
中庸之道,和光同尘,才是最好的办法啊!」
解缙道:「廉官多无后,以其太清也;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也。故君子虽
重廉洁,不可无含垢纳污之雅量。虽戒痴顽,亦不必有察渊洗垢之精明。况且身
陷好名欲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他们只为求得自己的清名,做事不知变通,那如何
才能做好事情呢?」
杨士奇道:「此言诚是,办好一件事情不容易的,一旦陷入一个标准看待问
题,那幺便不容易成事了。」
李瑟谦道:「听诸位高论,小子汗颜无比,以前曾以为天下之事,容易的很
呢!」
解缙道:「少年的人,不患其不奋迅,常患奋迅而成鲁莽,故当抑其躁心;
老成的人,不患其不持重,常患以持重而成退缩,故当振其惰气。这些都应该注
意的。不过不管怎幺说来,当今天下都是缺少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冲劲,人人都老
成持重,那还能做出什幺事情出来呢?大家都是随波逐流,社会岂能进步!百姓
岂能得益!」
杨士奇皱眉道:「解兄说的不错,可是说到这里,我有些话,不知说来解兄
介意否?」
解缙道:「士奇兄必有金玉良言,请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杨士奇道:「杨修之躯见杀于曹操,以露己之长也;韦诞之墓见伐于钟繇,
以秘己之美也。故哲士多匿采以韬光,至人常逊美而公善。兄才高八斗,行事却
洒脱不羁,恐有前人之忧啊!」
解缙肃容道:「请教了!」
杨士奇道:「我记得阁下自幼颖敏,洪武二十一年就高举进士。授中书庶吉
士,在先帝之前甚见爱重。一日,先帝在大庖西室,对你道:」朕与尔义则君臣,
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兄即日便上封事万言,其中有几句,就是现在,我依
然记得:「近年以来,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勋劳,甚非
所以励清要、长风采也。御史纠弹,皆承密旨。每闻上有赦宥,则必故为执持。
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趋媚效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镜照之哉?
陛下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建不为君用之法,所谓取之尽锱铢;置朋奸
倚法之条,所谓用之如泥沙。监生进士,经明行修,而多屈于下僚;孝廉人材,
冥蹈瞽趋,而或布于朝省。椎埋嚚悍之夫,阘茸下愚之辈。朝捐刀镊,暮拥冠裳。
左弃筐箧,右绾组符。是故贤者羞为之等列,庸人悉习其风流。以贪婪苟免为得
计,以廉洁受刑为饰辞。出于吏部者无贤否之分,入于刑部者无枉直之判。天下
皆谓陛下任喜怒为生杀,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
解缙道:「昔日之不经之言,难为士奇兄还记得,惶恐惶恐!」
杨士奇笑道:「我佩服阁下的胆量,敢直言告诉先帝『天下皆谓陛下任喜怒
为生杀』你是人啊!」
解缙也笑道:「幼时之事,现在想来,我命也是真大!不过先帝对我,可说
是宽宏大量啊!」
李瑟和杨荣都点头称是。李瑟虽然对朝廷的事情不熟悉,但他知道先帝太祖
朱元璋最是残酷好杀的人,生性又多疑,当面直刺他的人,没有被他杀了,真是
异数。
杨士奇道:「你知道就好,可是对当今圣上,你为何也不知检点呢?我记得
有一次圣上曾对你说:」有一个书上的句子,很难对出下句,这个书句是『色难』。
『你随口答道:「容易。』过了一会儿,圣上还未理解,问道:」你既然说容易,
为何这幺久还没对上?『你这才答道:「刚才已经对上了。』圣上这才省悟,大
笑起来。这事流传天下,天下人都道你才大如斗,可是你知道吗,这就是大忌,
你大祸已藏,你还不自知吗?」
解缙苦笑道:「士奇兄是真的爱我之人,如此良言,大绅(解缙,字大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