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过去,对方秒接:“您好,请问是《Degee》原创本人吗?”
“是我。”
对方听见他的声音,嗯了一声:“感谢您的投稿,昨晚频道随机播放了您的歌,听众反响很大,我们非常欣赏您的创作才华,希望签约您做电台rapper,您的意向呢?”
“没兴趣。”
“没关系,我们给您充分的考虑时间,请在七天内电话回复。”
对方又说了些签约福利和保底工资之类的,谢钦听到一半没耐心了,直接给人家挂断。
他不是认为做电台不靠谱,也不是不缺钱,只是觉得兴趣这种东西一旦被当作赚钱工具,就变味了。
谢钦的原则是除非找不到任何工作,穷到了绝境,否则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兴趣变成职业。
因为兴趣是自由的,一切能按照他自己的喜好决定,但无论哪种职业,都是有行规和潜规则束缚着的。
他不想从“我想写什么歌就写什么歌”,变成“听众喜欢什么歌,主流市场捧什么歌,我就写什么歌。”
兴趣本是可以慰藉心灵、充实灵魂的东西,一旦被用去牟利,性质就变了。
“这样做我能赚更多钱”将代替“这样做我会开心。”
下班后谢钦没回家,他换回黑卫衣,在路边买了一袋炸串,去网吧打游戏。
打开手机看一眼,没有新消息。
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谢钦想再发条微信过去,看看会不会出现红色感叹号,他怀疑蒋严欲已经把他删了。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犹豫一会,还是算了。
他犯的这出贱,已经不能叫热脸贴冷屁股了,这简直就是趴人家腚下边张嘴接屁,谢钦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舔狗。
他两指间夹了根燃着的烟,对着键盘一顿Cao作,游戏枪炮音效在耳机里炸开,屏幕上的团战混乱一片。
谢钦低骂一声草,把烟叼嘴上,凶巴巴的。
他这个常年懒丧的废物难得燃起了点胜负欲,盯着屏幕,开始正儿八经打游戏。
一晚上下来输了两把,赢了六把,谢钦往后一倒,靠在电脑椅上伸了伸懒腰。
他一动不动发了几秒呆,到现在才突然想起自己歌火了这件事。
谢钦登进电台,看见各个榜单上都有他那首《Degee》,热度收听下载量都排在第一,评论区清一色“求rapper小哥哥账号”“有人知道是谁唱的吗”“啊啊这烟嗓我好爱”。
当然,每个人审美不同,负面评论也不少,谢钦面无表情看下来,没什么情绪波动。
他是写给自己听的,没必要去迎合别人的喜好。
不知道是网友扒出来的,还是电台私下透露出去的,谢钦的账号已经被公开了。
他写过的乐评、歌单、性别年龄等信息都被公之于众,私信也爆了,有给他疯狂吹彩虹屁的,也有恶意辱骂发血腥尸体图的。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变成了网络狂欢的牺牲品。
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肯定是假的,不过谢钦倒没难过或者生气,他只是,又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的恶而已。
这些年见到的太多,他已经麻木了。这件事只会让他觉得世界果然是个粪坑,里面的屎可真他妈恶臭。
谢钦把账号注销,打了个哈欠,接着开一把游戏。
下午一点左右他才回家,推门进屋,冯立广人虽然没在,但做了一桌子菜留给他,还用碗倒扣住小米粥保温,想让谢钦回来能吃上顿热乎的。
谢钦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收留了冯立广,这老头虽然又蠢又倔,但却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他心里暖呼呼的人。
虽然这份暖意远不足以使他对这个世界改观,但至少给他颓丧无力的生活带来了一丝热情。
眨眼间过去一周,谢钦每天重复着白天睡觉、晚上调酒的日子,很无聊,很没意思,让他最近又开始钻牛角了,一个劲儿地想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他现在过的生活,就像在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一样,没有意义。
电台工作室的人两天给他打一次电话,催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没兴趣”这三个字谢钦说了无数遍,他们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一直不死心。
背地电话sao扰他,明面儿上在电台拿他当噱头,炒热度吸引眼球,给他编造出一个神秘低调的大佬人设,骗了不少未成年小姑娘的生活费。
网上闹成什么狗几把样,谢钦一点都不在乎,但不幸的是有些网友在电台的煽动下,疯狂到人rou他,家庭背景身份证号住址什么的,全被扒出来挂网上了,引来一大群网友吃瓜看热闹。
他们随意评判他的长相、声音、经历、喜好,上升到他的人品甚至父母,
《Degee》这首歌一夜之间沦为禁曲,网络掀起了巨大的“封杀”热chao。
只因为谢钦是个离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