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着的地方,「噗」地一下往上面喷了一口凉水,拉着老秦要
他坐下。
她端了一大碗茶出来递给老秦,掂个小凳子在老秦旁边挨着坐下,捞起围裙
的下摆在汗呼呼的脸上抹了几下,焦急地说:「怎么现在才来呀!我可都急死了!」
「一直跑着呢,太黑,路有不平!」老秦喘息定了,掏出竹根做烟袋来,不
慌不忙地从荷包里抖出一小撮烟丝,捏成豆子那么大一丸在烟眼里填上,划跟火
柴点上,狠狠地「叭叭」几下,眼袋头上红红地火苗闪了两下,吐出一大口烟雾
来,「我说怎么还没好啊!没好?」他用烟袋指了指猪圈那边。
「哪个晓得呢,我都按你的方子做了,都喂了酸菜汤了的,还是不见吃食。」
她不安地说,「早上去花婶那里要的酸菜汤,新鲜的酸菜汤!」
「我就说嘛,这就怪不得我了!酸菜汤要又陈又浓的,最好有个十天八夜的,
才有药效!」老秦撇撇嘴摇了摇头说,「按我的方子,一头猪还治不了啦?!」
「快去,看看花婶睡了没有,问她再要些浓的来。」王寡妇扭头对坐在柴堆
上的壮壮说,壮壮蹦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都这这光景了,事情不会坏了吧?」王寡妇忐忑地问,声调里充满了哀求,。
「莫得事,有我老秦在,莫得事!」老秦把胸口擂得咚咚地向。在这条街上,
他是个响当当的能人,到山里刮些树皮,挖些树根,摘些花草,就能治人,也能
治家禽牲口,还会阉公猪公牛,一张嘴能说会道,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人也
保养得比别人体面些。
「老秦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哪时候怀疑过你的能干!你说你的老鼠
药是真的,果然就是真的,老鼠毒死了一大片,鸡也毒死了三只,这么大个儿的
猪也给毒倒了,半晌功夫就卧倒了,现在还在吐沫子儿!」王寡妇说着,哭腔就
拉了下来。
「哦——」老秦的头上热热的冒了一层汗,蹴下来用衣襟擦着额,说:「点
个灯,快让我去看看!」
王寡妇把手中的蒲扇塞给他,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在银子一般光亮的月光
中,肥硕的大屁股在宽大的布裤子里一甩一甩地左右晃动,布鞋上方露出巴掌那
么大一截洁白的肉来,直看得老秦的心也跟着晃荡起来,魂儿一直跟着晃荡到屋
子里去了。
老秦吐了一口烟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王寡妇怎么就不见老啊!圆圆的
杏子脸儿,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耳朵上戴个银色的大耳铛,
手腕上带着一环碧绿绿的大手镯子,浓厚的头发还是那么乌黑油亮,皮肤也生得
白,个子虽然是中等,但是饱满圆润,像是水里泡过的木瓜似的。上身随便穿一
件黑地碎花衬衫就这么惹火,那胸那屁股离了男人的滋润还是那么地挺,都那么
地饱满。壮壮那死鬼老爹没福享用,不知这么大片肥肉要落到哪个天杀的嘴里哩!
在老秦看来,全村的单身男人都是狼,眼珠子全他妈发着绿绿的光,全盯着这片
肉。
壮壮端着一大瓦罐酸汤进来打断了老秦的浪想。王寡妇点着一盏老式菜油碗
灯,用手掌护住火苗子,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安放在猪栏边的矮墙上。
老秦走过去借着昏昏的光线往地上看,只见在一群小半大猪的旁边,那头老母猪
卧在离猪槽不远的地方,嘴筒子前面放着一个倾斜的瓦罐,里面还有早上没喝完
的酸菜汤,瓦罐周围洒落了一片湿淋淋的水迹,猪头无力地耷拉着,眼睛都快闭
上了,「呼哧哧」地只喘个不住。猪栏里的气味很冲,可恶的蚊子成团地飞来飞
去,浓浓的酸臭混合着猪屎味扑鼻而来,老秦不停地闪着蒲扇,「吧唧」「吧唧」
地抽着烟袋,他实在受不了这臭味。
「把猪拉起来!」老秦一把夺过壮壮手上的瓦罐,瓮声瓮气地命令壮壮。
壮壮迟疑地看了看王寡妇一眼,王寡妇圆着双眼一瞪,他才低下头去不情愿
地挽起裤腿,咬着牙跨进猪栏里,惊得成团的蚊子「呼啦啦」地飞开来。壮壮歪
着脸憋住气,闭着眼睛抓住猪的前蹄使劲往上提,刚刚拉起半个身子,又「噼啪」
一声倒了下去,一连三次都没能成功。他摊着沾满猪屎的双手,朝猪栏外的两个
大人苦笑了一下。
「都大人了,脚粑手软的,连只死猪都应付不来,」老秦不耐烦地说,「十
七八的小伙子了,要是娶了个媳妇怎么办,那可比猪大得多呢!」他狠狠地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