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辰嘴角一勾,知道自己赢了,于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手掌往旁边一摊,令夷伏帮忙添上新茶。
知父莫若子,他的弱点也是爹爹的弱点,对症下药简直不要太有效。
搞定了爹,君父就很容易说服了,君父一向都站他这边。
终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征求一下君父的意见,“父亲,您会留下来吧?”
果然,太炀说:“留几日,见一见你的幺儿们。”
他于是大喜,吩咐起夷伏,“爹的住处就安排在主殿西侧,东西都按最好的安置。最好离我们的屋子近一些,这样我可以随时过去找爹。”
夷伏是细心的人,这些事不需要叮嘱,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他自己的父神君父在覆世中神陨,几十万年离都与终辰相依为命。
见到终辰还有亲缘尚存于世,他亦是发自内心高兴,尽力把越凉二人照料妥帖了。
白虎大殿的主殿西侧,是一方小小的二进院,前殿后宫,寝宫门前有一片假山花园,假山上有一座六面垂纱的翘檐凉亭,每个角上挂着一串铜铃,不多不少,正正好九个,共五十六个。
凉亭下还有一条工造的岩石小溪,水底水草丰茂,能清晰可见鱼群;亭里木榻石桌一应俱全,虽然比不得前世玄武殿里的那些做得Jing美,但到底是有的,用起来十分舒心。
终辰说要“弥补昔日憾事”,这处园子经过Jing挑细选,就给了越凉。越凉一开始觉得没必要,就拒绝,搬入园中住了三天,立刻就舒坦得不愿意出来。
又过几日,干脆连要走的事都忘了,决定先住舒服了再走。
本质上,老王八越凉还是那只娇养的金gui。
他悠然自得。
.
也幸得他被“享福享乐”绊住了脚后跟,于是十几日后忽然发生了一件措手不及的事,他才有了足够的条件应付。
那日,正是终辰的另外三个儿子归来之期,一家人商定在这天好好儿地吃顿饭。
终辰有四个儿子。越晖、越晞、越迫、越皓,皆是白底儿黑纹的虎蛟。
虎蛟非神兽,充其量只能算大荒的异兽,故而四个孩子的修炼前路都不长,然而又因父神君父皆是天地罕有的神君,故而四个孩子的天资都非常高,不用勤加修炼便能稳坐一方。
越皓便是仗着自己有底子,这才养成了骄横跋扈的痴傻性子,成日疯疯癫癫,净想着徒步走去那天涯海角,然而常常在步行出内城后辨不出方向,一下子就迷路了。
即便如此,他也有一颗赤忱的远游之心,令终辰苦恼不已。
另外三个儿子倒好些。大幺刚结亲不久,所与之人是辽南人族部落里的一位寨主,乌发雪肤,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两轮弦月。终辰请她来过一次,是一位善良的姑娘。
二幺的性子有些淡漠,尚且不想结亲,;三幺才离家不久,自己选定的神城百废待兴,忙得没有时间思考神侣一事,便先搁置下来。
只有最小的四幺越皓,搅浑了自己的比武招亲不说,还要死要活,一定得跟那叫白獠的小白虎走,可谓叛逆。
终辰原要收拾他一顿,然而越凉拦在中间,倒替他避了一顿打。
这滑头鬼当即明白,家里说话最有地位的人已经变了,于是每天早中晚三次给越凉请安,就盼着祖父能够救一救他的小命。
他既这般热心,于是在两处宫殿之间跑腿传话的人就变成了他。
这天,亦是如此,卯时刚过,他就叩响了越凉的寝殿门。
“祖父,您醒了吗,我来看您啦。”越皓笃笃轻敲,憨笑着说道。
房里传来一些窸窣响动,须臾,越凉微哑的声音自房里闷闷传来,“你进来罢。”
越皓拎着一盒吃食,都是极西当地好吃的早点,这些天一直是他在负责给越凉送。
他将食盒放在床边的八方桌上,见越凉盖着被子靠坐在床头,脸色很疲惫,不由得感到奇怪,在床边跪坐着,问:“祖父,您身子不舒服?”
“无碍,许是昨日在凉亭里待太久,招了风寒。”越凉吃力地说着,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感又上来了,便不得不躺下来,有气无力,眼神虚浮。
他问:“帝君与你父神打了一整夜?”他有些难受,不好与这孩子说,只能等太炀回来再议。然而太炀昨夜出去了。
越皓点点头,“寅时方停歇,父神说许久未同帝君比试了,帝君也夸我父神,说父神有长进。他们只歇两个时辰,帝君还要再战。”
终辰这个武痴,碰上在大荒里找不到敌手而手痒的帝君,两人这些天斗得天昏地暗,酣畅淋漓,终辰连脾气都好了很多。
越凉也明显察觉到太炀的心情不错,于是并未出手干预这对父子。
然而他今天确实感到不适,想要太炀在身边。
越皓很懂事的,会察言观色,看了眼他就问:“祖父,我去把帝君叫回来吧。”
越凉想了想,决定暂且不打扰他们两个斗武,“不用了,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