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变得茫然无措。
“我心里想着,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珍贵,又何况朝庆家中还有妻儿,需要他回去照顾……早知如此,我或许,就不会同意换回他的性命了。”
他神情痛苦,身上带着伤,还沾染了尘土,变得有些狼狈,同印象中冷清孤高的鹿神相去甚远,只是一个受困于情字的可怜人而已。
洞xue深处静默了很久,久到藏离以为东秦早已不在此处,正要离开时。
不知从哪一口洞中传来了一声悠悠叹息,“小鹿,你走吧,别再来了。”
“我不怨你了,我也没有重新爱上谁,我只是已经爱不动你了。”
东秦静静道,“我用青羽同愿巫换回了有关你的记忆,但初时的感觉再也回不来了。小鹿,不如我们就此作罢。大荒已经重生了,就让那些过往都留在前世吧。”
他说完,洞xue深处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风,吹拂着藏离的衣摆,将他往某一个方向轻轻推去。
藏离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对方再多说一句话了。
他在石洞内静静地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东秦居住的地方,徘徊良久,只能黯然离去。
他走后,在石壁的拐弯处,有一个身着黑色羽衣的人影走了出来,凝视他的背影一会儿,又默默躲进了洞xue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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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再次见到藏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头小鹿状态不对了。
走之前还是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回来时沮丧到了极点,鹿耳朵耷拉在两边,垂着眼眸,看起来快哭了。
他于是小心地问,“怎么啦?你身上多了好多伤,是不是又撞见海妖了。”又将手上拎的东西提起来,给他看,兴冲冲道,“我帮你报仇了,刚才我们在洞里遇见它,帝君用剑斩了它的一条尾巴。”
看起来rou质很好,说不定会很好吃。
越凉见对方不答话,便将海妖尾巴暂时放在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谨慎地问,“你见到东秦了?”
“没有,东秦不愿意见我。”藏离苦笑着说,摆摆手,一幅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越凉于是就不问了,二人一起离开海妖洞xue,就近搭建好了传送阵,直接传回悬崖岸边。
失踪的六只小玄武都还健在,越凉找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躲在一处隐秘的洞xue里,洞口垂有海草,人手一碰上去就会被暗藏的雷阵击倒,好在他躲得快,才没有中招。
这些小玄武估计也是东秦救的,一只藏在洞xue里好生养着,一日三餐按时投喂,越凉来接小辈估计帮他解决了很大的一个麻烦。
藏离知道这个消息,目光又是一黯。
东秦对他当真是没有任何感情了,莫说是他倒在那里,就算是误入的玄武,他也一样会救的。
他再也不是东秦心中的特殊存在了。
早知后悔,又何必当初呢?
越凉望着他的背影,稍微落下脚步,同太炀耳语道,“阿郎,我怎么感觉这个话本子演到了苦情处?”
太炀打完海妖就又缩回他的衣服里休息,不问世事,一直到现在才开口回应,“这些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你帮不了的。”
他撇嘴,“我知道啊,我只是看他这么伤心,有点于心不忍而已。”
越凉安静地走着,过了一会儿,又忽然问道,“阿郎,我们以前会吵架吗?”
太炀静默片刻,“会。”
“可我现在连我们吵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事对我来说,就像另外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一样。”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无法将这些心情说出口,但真的倾诉出来时,又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心底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太炀面前可以毫无保留,无所隐瞒。
太炀却笑了,“忘便忘了罢,孤也不记得曾经吵过什么了。”
越凉有些好奇他们的曾经,“我听爻鱼说,好像当年我们总在为族里的事吵架,上代帝君殒落得太突然,你打了很多仗才把玄武族重新统一起来。那我算能猜得出为什么会吵那么多架了。”
“肯定是因为意见不合,你又不屑于跟我争,干脆就闭嘴不说话,是不是?”
要想象一下阿郎跟自己据理力争的模样,还真想像不出来。
太炀于是笑了,笑声闷闷地从衣服里传出来,听得出他被拆穿了老面孔,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完,才又道,“孤曾立过誓言,若有来生,此后玄武族的一切是生是死,皆与孤无关。孤再活一回,为的是同阿凉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孤不想分心。”
越凉隔着衣服,摸摸他的龙角,“我族如今太羸弱了,还没到能放手的时候。”
这个世界越来越丰富了,在一山一林一水泽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去看。
越凉打算先把族内稳固起来,等到局势稳定,玄武族没有外敌了,再把一族人交给舜苍打理,他自己则要和阿郎一起出去走走,寻找龙门。
沧海桑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