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三当家的人真不错。”
回怡红院的路上,云秀一直在赞美三当家的,什么武功高强,俊美无双,香怜耳朵都要起茧了。
青楼白日里没有夜里喧嚣,但今日香怜敏感地感觉到了不寻常,那些平日里对她不看在眼里的女孩子,视线却若有若无地打量他。
一开始只当香怜是过客,对她们构不成威胁,怎料昨日对所有人都不怎么理睬的沈三公子却对她青眼有加,且今日又听说音娘让她去接触镇东三当家的,这下女孩子们都不再轻视她了。
香怜苦笑,知道这件事藏不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几个时辰,她要参与竞选花魁的事情就人人皆知。
“怎么,有压力了?”音娘笑道。
“确实,姑娘们都太优秀了,我当日实属说了大话。”
音娘意外,“这么快就气馁了?”
香怜再怎么自信,也不过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女子,今日遇着沈思凤勾起了往事,又被镇东三当家的救了一命,不知该感叹命运无常还是造化弄人。
“今日,镇东三当家的在闹市救了我一命,我已经没有办法去勾引他了。”
“哦?就因为这个?”
香怜羞愧地低下头,她没办法勾引一个长辈,而且此人还一幅侠义心肠。
“就算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你以为一个令人敬仰的男人就没有欲望吗?”音娘笑得很有韵味,那是长期浸yIn在男人堆里才有的自信,“恰恰相反,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位高权重,他们的欲望就越强烈。”
“且看今晚三当家的怎么选吧。”
“这是何意?”香怜问。
“三当家的早就吩咐人过来同我说过了,今日要找人陪,本来我想让你去,但看你这样,还是让明灵去吧,那丫头也晓得如何伺候三当家的。”
香怜点头,自己玩闹的性质偏多,还是不要坏了明灵的好事为妙,得了这怡红院的花魁,不仅会在扬州城的圈子里打开门路,也随时有走的自由。
听闻明灵从小喜欢的人便就在扬州城里,只是双方地位悬殊,不过那人今年松了口,若是明灵蝉联,便娶她进门。
香怜午睡起来,天边已挂着晚霞,睡得香甜的她脸色红润,痴痴地看了会火红的天空,思绪乱飞,云秀伺候她洗漱好,香怜换了身衣裳便往前院走去。
镇东三当家的已经到了,香怜隔着门帘,看到明灵正伺候着他在喝酒,两人有说有笑,刚喝了几杯,明灵便抱着把琵琶弹唱起来。
婉转如黄莺般的嗓音惊醒了香怜,转了个身就往池塘边的小亭子去,坐了下来想事情,云秀站在一旁,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云霄近日里不见踪影,而云流说是今日回的,现在却扔不见人影,大哥和二哥,也不知道回扬州了没?怎地三哥先回来了,还是说他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香怜不懂。
云秀站在一旁打了个呵欠,香怜见她疲惫,便让她先回去歇息吧,自己再待会儿就回去了,晚上不要她伺候了。
本来想推辞,奈何昨夜差不多一宿没睡,就算今早补了眠,然现在已经困意连连,云秀便告退了。
池子里有几尾金鱼,快活地游来游去,香怜不由得问道:“小鱼儿,你可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活着,鱼会知道吗?恐怕它连自己是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香怜转过头,多日未见的云流风尘仆仆地站在她身后,手中还拿了什么东西,向她递过来。
“这是什么?”
“鱼食。”
香怜便抓出一小把洒向池塘里,鱼儿们便欢快地游来游去,追逐着美味的鱼食,像追逐一生的宿命。
“鱼儿被养在鱼塘里,给点鱼食就能满足了,倘若给他们换个地方呢?”
香怜不解:“你是何意?”
云流负手而立,看着布满晚霞的天空,眼神深邃遥远,“如果让这尾鱼进入大海,要怎么办呢?它会先经过小溪流,一路上自己会找吃食,也会有人捕捞它,倘若它够聪明,能躲过抓捕,进入河流,河流湍急,它可能会受伤,会饿肚子,但如果他的目标是一望无际的海呢?你道如何?”
香怜嚅嗫:“我未曾见过海。”
“但你见了这天空。”云秀语气深沉,“你见过自由,怎么还会回到池塘里去,尽管这池塘足够安全,但,”他手指一点,便见一条鱼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它在进入大海之前,已经学会了生存,学会了觅食,学会了如何躲避那致命的饵,就算大海同样深不可测,或许更为危险,但至少你曾来过,不是吗?”
“香怜不懂。”女子听得似懂非懂,惭愧地低下头。
“你已经取名唤作莲湘,又为何自称香怜?”云流道:“沈香怜早已经香消玉殒。”
香怜脸色惨白,一瞬间竟站立不稳,怔了许久,才道:“云流说的是,沈香怜早就死了。”
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