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原深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但从心底直往上窜的寒意让他脖子一凉,告诉他并没有听错。
靳显钧柔声说:“那时候你刚答应跟我在一起,因为之前的一些事,对我还有很多保留,我都明白。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等。谁知道陈家禾这个人总不肯死心,到处乱跳,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这算什么理由?”原深难以相信这套说辞。
靳显钧侧身逼近原深,低声道:“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原深望着近在咫尺的靳显钧,两人的鼻尖几乎顶在了一起,鼻息交融,闷热的呼吸仿佛能穿过呼吸道直达心肺。
靳显钧垂下睫毛轻声一笑:“你自己说,如果当时我跟他还有联系,你还会再接受我吗?”
不会。原深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靳显钧喜欢过陈家禾吗?他给的答案从来都模棱两可。但原深不傻,这件事在他心里是敲定实锤的,他雇佣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总不能作假。也许从那时候起,原深就不再信任靳显钧了,而信任一旦崩塌,其结果就是覆水难收。
“你只会毫不留情地甩了我,对吗?”靳显钧轻声问。
“凡事别想得那么绝对。”原深说着彼此都不相信的话,“我那时候是很喜欢你的——但如果这就是你针对陈家禾的动机的话,未免也太……”
“过激?还是荒唐?”靳显钧主动补全原深没说出口的话,“我并不觉得。你要知道,陈家禾对我们来说,就等于手里的一撮灰,碾一碾,再轻轻一吹——”
靳显钧轻蔑地吐出四个字:“就消失了。”
原深看着靳显钧,静止片刻后笑出了声:“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教育我的。”
“我当然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靳显钧开了个玩笑,“像只小刺猬一样,没事闹闹脾气就够了。”
原深摇头自嘲:“不是刺猬,是刺头吧。”
靳显钧弯弯嘴角,没接这话,打了岔后重新回到正题:“陈家禾被我们在一起的事刺激到了,做了很多下三滥的事来接近我,像只疯狗,口口声声说我是被你强迫的,要找机会给你好看。我就说行啊,正好我有办法,只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敌人,这样的话他竟然也信,可见人一旦蠢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靳显钧做总结发言一样,“当然,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消失,不要再来干扰我们。”
“所以就拿我当靶子?”
暂且不去深思靳显钧的城府,原深觉得整件事都显得非常魔幻。靳显钧为了维护跟他的情侣关系,故意教唆陈家禾自杀,却又将恶果推到原深身上,让他无端遭受人祸,迫不得已被放逐到国外,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一出荒诞派戏剧。
原深后退两步:“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看我怎么在你面前出丑,你很得意吗?看,这个傻子,被你卖了还在向你求救,甚至反过来被你教训,又狼狈又跳脚的样子是不是非常可笑?”
靳显钧往前靠近原深:“我没那个意思。”
“这句话你自己掂量掂量里面的水分,没有陈家禾这件事,我家……我爸能把我送出国吗?”原深把最深的怨恨咽下喉咙,维持着表面冷静,沉声说道,“真后悔我身上没带录音笔,不然都该让大家看看,一个杀人犯是怎么把自己包装成光鲜亮丽的演说家的。”
靳显钧提高声音:“你现在是在恨我吗?但我当时能怎么办,不杀了陈家禾你就会杀了我,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放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不去下手?”
“我会杀你?”原深冷笑,“您真是抬举了。”
“不。”靳显钧将手轻轻放在原深脸上,削薄的双唇却说着最动人的情话,“只要陈家禾存在一天,你就会对我心怀芥蒂一天,这样跟杀了我没什么区别,不如早点来个了断。你恨我是应该的,有些话我六年前就想告诉你,现在说也无妨。在我的计划里,你最多只会去公安做一趟笔录,之后所有的事都不会牵连到你……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原家临时出事,后续的发展已经不是我那个阶段能掌控的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说的就是那时候的原家。
原开嵘因卷入派系斗争被政敌抓住把柄,适逢上面严厉打击官僚腐败,就这么被利落开了刀。都说狡兔三窟,几十年修成的官场老狐狸自然不会缺少退路,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家树倒猢狲散,原开嵘唯一的爱子却在这时候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份录像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被有心人拿到手后作为把柄要挟原开嵘。原开嵘护子心切,加上当时情急,为了及时把妻儿安全送出国,不得不眼睁睁往焚坑里跳,相当于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靳显钧得知原开嵘的行为后,虽然积极与狱方联系,得到了探视的权限,但彼时的原开嵘已经心存死志,在靳显钧探视过后半个月就于狱中自裁了。
以上是靳显钧了解到的信息,串联起来后实在让人唏嘘,他知道自己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