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萧风淡云轻的应着,拿起桌上的茶杯,顿了顿,又道,“我亲手将宋家的家主结果了,顺便……去和怀堂说了一声。”
昨日夜半三更,他独自提着沾了血的剑去墓地,而后又寻了坛酒坐在无人的山野中怅然的饮了一宿。他没想别的,只在想自己这场时隔多年才为兄弟报得的仇,在想他方才杀进宋家时,那些人颤愕的神情,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用,这么多年了,能做的却仅此而已。
花酌抿了抿唇,忽然有点心疼。
当年的季萧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该是年少恣意、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莫名背上了一笔仇恨,一晃就是这么些年……
季萧不知道花酌在想什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马头疼了,皱起眉,“我是替怀堂报仇,报完去同他说一声不是理所应当?你胡思乱想什么?”
花酌的思绪被打断,微微一怔,“嗯?”
……他胡思乱想什么了?
季萧见他神色茫然,头似乎更疼了,一时有些烦躁。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爱吃醋?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偏偏读成这么个多疑的性子,真是不应该。
季萧降火似的灌了口茶。
“喂……”花酌一惊,赶忙从他手里夺过茶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皱起眉。
“怎么了?”季萧奇怪的看着他。
“这茶是谁送来的?”花酌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不让他再喝,“不让你好好休息,泡这提神的东西做什么?”
季萧顿了一下,道:“是我要的。”
花酌惊讶,“你喝这做什么?不用休息?”
“不必。”季萧神情淡漠,“习武之人少睡一些不算什么,我又不是无事可做,犯不着耽误这一日。”
花酌看看他的脸色,“可你……”
季萧不甚在意,“没什么大碍。”
花酌抿了抿唇,没再多言,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昨日等我,是有何事?”
季萧平静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一夜不归,应当亲自跟你说一声。”
花酌有些意外,“那你等了多久?”
季萧道:“从午时到天黑之前,不到三个时辰吧。”
花酌哑然。
昨日分明有那么重要的事要做,他竟只是为了亲自告诉自己一声,等了这么久吗?
花酌心里一时滋味难明,屋内短暂的陷入了沉默。季萧还以为他心里自责,正想开口说话,便听到花酌思索着,忧虑道:“我还是觉得你应当休息一下。”
话锋转得太快,季萧顿了一下,回答他:“都说了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再清楚不过。”
花酌略担忧的看着他,“是么?”
季萧被他看得有些烦,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却又听到花酌继续道:“可我听说有个词叫积劳成疾。所谓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神俱而尽终其天年。”
“像你这样长期休息不足,外加饮酒过度,身体不仅会坏其根本,还会变……”花酌视线不自觉往下瞟,“虚。”
季萧眉角狠狠一抽。
花酌说完,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有点不自然,默默转过头去,自言自语道:“不过虚点也好……”
以免话本里的内容弄假成真。
季萧听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Yin云密布,看起来十分Yin沉。
花酌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打算开溜,还不忘了贴心的端走茶壶,“既然无事的话,那你忙吧,我先回了。”
“回来!”季萧咬着牙,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花酌无辜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季萧神色冰冷,压着火气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花酌被一语惊醒,“啊对了,是有件要事来着……”
季萧冷冷盯着他。
“那个……过几日,我想回趟风雪门。”花酌端着茶壶,眨了眨眼,“我爹今日来信,说一个多月未见到我,有些寝食难安,叫我有空回去看看他。”
季萧挑眉,“你一个人回去?”
花酌点头,道:“去一趟要耽搁好几天,我一个人便可。”
江湖中人性情豪放,不拘小节,而他又是男子,不兴那套好面子的礼节,一个人回娘家确实不算什么。
季萧沉默了一下,想起风雪门附近还有一个凌霄堂,开口道:“我陪你去。”
季萧已经算好了时间,干脆利落道:“正好趁着庄内不忙,我们后日启程。”
花酌有点懵,但看看季萧的脸色,没敢多问,点头答应了,然后便端着茶壶,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等人走后,季萧略烦的扶着头,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将影卫叫来。
“去前院通知一声,就说……我今日休息,不过去了。”季萧烦躁道。
“是。”影卫应了声,又问,“您今日可是有其他事要处理?”
季萧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