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余碧白所言,行宫乃是十大旧世家所管理。如果余碧白接受了邀请,旧世家再借机密谋什么,则余家和裴家,就都脱不了干系了。而如果余碧白不接受邀请,在旁人看来,他便是既不尊重界主,也无视其他旧世家,这相当于把两派人物都得罪了。
十大世家给余音坊发了那样的邀请,必是有人想将余碧白拖进此事。
“啊啊啊,所以我果然是没有建立这乐坊比较好吧?”余碧白言罢,又开始抓头发,呈现出狂乱的状态。
“不,你现在根本不后悔,且还打定主意要将这事业进行下去。”陌免说道。
“我是真的很后悔!”余碧白说。
“你若真的很后悔,此处便不是‘请二位再伸援手’了。”鹤承期笑着摇摇纸条。
“承认吧,你只是想顺利度过难关、走向巅峰而已。”陌免拍拍余碧白的肩膀。
“好吧,我承认。”最终,余碧白叹道。
离开乐坊时,鹤承期两人算了一下时间。
“我们彼时与界主说好,在二十七天以后交货。而今只过去了九日,工作已完成大半。”鹤承期思索道,“界主的原意,是在一个月——既三十天内,拿到货物即可。”
“嗯,而从界主邀请我们用膳,到刀剑源日当天,则恰好是四十五日。”陌免点头道。
“所以界主留了十五日空闲时间。”
对于各方面而言,这样长的准备时间,都已足够。
……
所谓刀剑行宫,在主城西北三十里处的名剑山中。
名剑山,乃是修界知名景点,其最高山峰,冷峻笔直,直向天际,如开天之剑。而行宫金红的屋顶,隐现于碧绿林海之中,自上方看去,呈横斜的大刀之状。
山麓至山峰下半段,生有各类珍木奇花。高耸的树顶,亦有刀剑气所织成的网。此网存在意义在于,将普天之下的名鸟,圈养于林海之中,以便皇家之人和显贵来此旅行时,可尽情玩赏。
自女帝上任后,这行宫外围,便开放给外界了。平日里,便是普通百姓,也可来此游览观玩。不过刀剑源日当天可以入内的,仍只有界主、修界旧显贵世家相关人等,和受邀前来表演的乐者、舞者、歌者、戏子、优伶。
修界从艺者,皆以接道这一邀请为荣。余碧白麾下的歌舞者们也不例外。
刀剑源日,他们乘坐着简易的牛车,自主城出发,一路向行宫而去。路途中,他们一直瞧向那高处的目的地,叽叽喳喳讨论。
此时正直暮春。田间和山野,开满了浅淡颜色的刀剑串花,花朵之上,刀蝶与剑蜂零星点缀。修界特产的茉莉刀茶,亦也已成熟。风轻拂而过,将那自然混合而成的香甜,带入行人口鼻之中。
这般美好的氛围中,队伍最前方骑牛而行的余公子,却是一脸紧绷、满眼紧张。
“今日的表演,让师尊压力很大呢。”后方一群少年男女讨论着,“他的样子好紧张。”
“师尊经常好紧张,师尊似乎本就是紧张做成的。”
“喂!你们乱说什么呢?”余碧白闻言回过头来,呵斥道。当他的目光看向歌舞组合的左右护法,他又顿时感觉轻松了一些。
就像首场演出一样,那两位“少女”,自然不是真正的少女。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自然不是乐坊中人。
他们是涂抹了仙薤、改变了形貌和气息的鹤承期、陌免。
而两人以这种方式跟来,便是对余碧白上次求助的回应。
不久后,牛车一晃一晃地接近了山腰。他们向北方望去,却看到了缓缓而来的皇家、显贵队伍。
队伍最前方,乃是界主本人。她身着黑色镶金礼甲,骑着毛色棕亮的高大骏马,把巨阙扛在背上,昂首挺胸,可谓英姿飒爽。
她身后三匹白马上,乃是男后与两名帝姬。
界主一家,只带了护卫二十余人。这一来是自古以来修界庆典上的规矩,二来也是因行宫之内,容不下太多人之故。
界主队列之后,是浩浩荡荡的旧世家车队。那些显贵人等,看来要比皇家人更娇嫩、更脆弱。他们乘坐着宝蓝镶金的马车。而他们的一众护卫,则各带武器步行。
这种君骑马而臣乘车之安排,在其他世界,可能会被视为有失礼数。但刀剑修界不一样。
刀剑修界,以刀剑武者为尊。扛刀执剑骑马,尽展英雄气魄,自也比乘车坐轿更显尊贵。
在无战事的情况下,此界君臣共同出行,必势君王及家人行在前方,骑马匹前进,而臣子则多乘车舆。对于臣子来讲,那是一种谦卑、忠诚的表示。
而其他人等,若是想在君王面前骑物而行,则便要选择看起来比马更臃肿、逊色的坐骑。今日余公子骑牛,便是这个原因。
君臣队伍被行宫建筑遮挡住之后,余音坊众人也进入了山中。
山口处,余公子下了所骑黄牛,将受邀表演的手令牌,递给把守在那里的侍卫。经过检查、获得批准,便转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