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太简单了,那个存在,凌驾于万物之上。那个存在,便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神。
“所以我便有一种感觉。”余碧白又道,“我觉得先祖本就是那为恶者。哈,这在旁人看来,兴许便是所谓的‘大不敬’了。但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这样想啊。”
说道此处,余碧白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旁侧的陌免拍了拍他肩膀。
“事实是否与我说的一样?”余碧白又问两人。
鹤承期知道,事实并非是他说的那样,但真相却不比他猜想得更好。
总有一日,这个小公子,要面对失去最后一位亲人的现实。
实际上,他早就失去了。
于是,鹤承期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他只看着马车外面,说道:“快要到你的居所了。”
“啊,是真的。”余碧白也不追问,只跟着他说。
如今余碧白并不是住在中心区的余府里面。
因怨念化物之乱,余府已然被毁,如今尚还没有修复。而余碧白返回主城后,住在城东一家上等客栈,那里距离鹤心居不远。
事实上,这次余碧白是带着他那一群乐者、舞者徒弟,一起来主城的。他听说先祖已经得救,便想要借着探望的机会,为他的团队安排几场演出。
而裴必逢虽然为假,但在日常诸事上,却一直惟妙惟肖地扮演着被夺舍者。
他做出既不认同后辈所为,又不舍放弃后辈的样子,而后利用自己的人脉,给后辈打通了城中各路关系,让他能够顺利表演。
……
明晚,是余碧白麾下的舞乐者首次演出的日子。
“我究竟还要不要让他们演出?”但因那番纠结,余碧白却犹豫了起来。
“要,为何不要?”陌免说。
“嗯,你不是准备很久了吗?既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那就应该放手去做。”鹤承期也赞同道,“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可是给你投资过的,我还等着这笔钱翻倍呢。”
“啊啊……是,是哦。”余碧白摸了摸后脑勺,“那这首场演出,你们也来吧……一定要来啊,带着你们那群——商铺下属。”
“就这样定了。”
把余公子送到客栈后,鹤承期两人返回鹤心居。
想到子厘的事情,鹤承期暂不大想回仙者空间。所以陌免便陪着他。
他们在后山的温泉里,喝着仙果泡酒,亲昵了许久。回到竹楼塌上,热情又起。
午夜。
陌免注视着床边的挂画。
“这一副,是不是比那些雕像绘画更像你?”鹤承期下巴抵在他肩头,微微笑道。
“想来这是你画的。”陌免轻吻他前额。
“嗯,是许久之前所画。”
“我第一次看到它时,便听到了耐人寻味的声音。”
“何种声音?”
“至少起初是我们的声音。”
“后来呢?”
陌免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吻住他的唇。
“此处需要更多你我的声音。”
十指交叠。
待到一切终归寂静,他们全无睡意,于塌间坐了半晌,又说起眼下诸事来。
“看来界主与那位至高的存在,早有协议。她打算处理的,从来都是混乱的怨念化物,而非始作俑者。”陌免思索道。
“她认为那一存在,便是大道。我虽不是全然赞同她这一看法,却也不得不承认,创世者,乃是近神的存在。他们的动作,很可能牵扯到修界本身。所以我也能够理解她在这一方面的妥协。”
“嗯。”陌免点头,“无论那创世者是怎样的存在,他曾欲杀你,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有了这一事实,创世者伟大的一面,在陌免心中便已消失了。
陌免性情一贯平和如水,几可融入自然。唯有牵涉到小鹤时,他是偏颇的。但正因他融于自然大道,便也是自然而然地接纳了自己的偏颇。
“只要有可能,我仍会除掉他。”陌免将双手抱到脑后,慢慢躺下去。
鹤承期笑了。笑着伸出手,轻抚所爱面庞。
“从界主的笃定来看,暂时似是没有那种必要。不过,未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却也是不好说的。”鹤承期思索道,“他既是创世者,我们站在凡夫俗子的角度,也很难去估测他。敏感如余公子,都感觉不到亲人已被夺舍,便是最好的例子。但那一存在,的确也非毫无破绽。事实上,他有很大的缺陷……”
“若是全无缺陷,他大可以夺舍你身边之人,甚至你本身,而不必大费周章地设计你。并且,他欲要吸附怨念化物之力,却被反杀,也说明他尚有弱点。”陌免道,“他的确是神格之存在,但由于某种原因,他的能力似乎被限制着。”
“他对怨念化物所作之事,恐怕便是为了摆脱这种限制。”
究竟是什么能够这样限制一位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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