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话虽不多,却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她在四百年前爬上这一位置,以巨阙号令天下,群雄无不服从。她的沉默,是持不同意见的群体,都暂未采取行动的原因。
而界主的不表态,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她正尽全力维持着大阵,无从分心;二来,她似也在计划着某些事。
计划着什么呢?
龙丘踪暂且还想不透。
无论如何,他首先要把手头的任务执行好。
他如今的任务,便是监控主城情况。
“无厚堂主。”
走下山坡时,龙丘踪听到这嗓音。
他所在的小山,为一处观察点,亦有感灵草等观测仙草。此处隶属无厚堂管辖,外人平日不得擅入。能传声而入者,只有一位。
“界主。”龙丘踪向前方施了一礼。
彼处空无一人,他这样做,只是一种礼节。
“你可知罪恋者之说?”
“我曾听前任堂主提到过……但因年代久远,她也无法断定,是否确有其事……”
“罪恋者之事为真。且如你所想,这些怨念化物之原身,便是他们。”
“果然。”龙丘踪思索道。
“鹤承期,是万年前那些罪恋者的同时代人。千年前,这批罪恋者之怨念化物,始于兄弟山作乱,他便在彼处监控料理。二百年前,他来到主城,以商贾之名活动,并暗中观察此处怨念动向。”
“原来鹤总的年纪,已这样大了。”
“嗯。对朕而言,他也算是位老前辈了。而此次怨念化物爆发,他身边又多出了一名同时代的老前辈。”
“可是陌免?”
“不错。”
龙丘踪此前虽知陌免、鹤承期不是简单角色,却未想到,他们的身份竟如此复杂。
但更令他惊异的,乃是女帝知道鹤承期的身份,却从未揭发。她与鹤承期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谅解。两人为了不同的目的,维持着各自的平衡……
龙丘踪并未将惊讶表现在脸上,只微微笑道:“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界主未直接回答,只道:“是对刀剑修界有利之人。”
“那么界主……”
“无厚堂主,你三日后——”
时至午夜,兄弟镇上,鼓声、乐声与焰火之声,已至高峰。
余小公子得到了肯定,此时正带着他一群徒弟,向众支持者鞠躬言谢。
“可愿与我单独呆一会儿?”脚落中,鹤承期拉了陌免的手。
陌免轻触被那温暖嘴唇碰过的唇部,揽住鹤承期道,走吧。
鹤承期点头,伸手打开仙者空间界门。
两人步入其中。
因鲲鹏们都变成凡人能够接受的模样,与两仙童一起去镇上凑热闹了,此中非常安静。
两人找了处平地,坐下来。
鹤承期又握住陌免双手,歪过头,微笑着,望了后者一会儿。
“因与这个空间长期交互,你的灵性已然回返。如今你只需集中Jing神,尽量再与空间融合,便可唤回所有记忆。”鹤承期说。
“我试试。”
“但……”
“怎么?”
“如你所知,过去的事,并非皆是好事。”
“我明白。”陌免一点头,“但你我始终同在。”
“嗯。”
他们对彼此最初的意义,便是因彼此而知晓生命之真谛。
他们对彼此最深的承诺,便是永远同在。
那是一种无关情爱,而远胜情爱之物。它源于人诞生之初,伸延至人死亡之后。
年幼的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奔跑于原野之间。那,便是活着,便是活着的气息。
陌免的记忆,又回到了万年前的孩童时期。
两个孩子小野人般无忧无虑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
而后,他们玩耍的深林,被某大派门占据了。
他们是可疑的孩子,是女育和将会被摧残为女育的可怜女人所生。他们的身份,若是被揭发,不一定要面临怎样的命运。
他们只能离开。
他们到了荒野中,靠着偶尔猎到的动物、捡到的果实,勉强地维持着生命。
而接下来的冬天,比一年前更为寒冷。
小鹤有时会冷得受不了。这种时候,他便拔出刀子,让陌免陪他练武。
待到他们终于暖了,往往也便累了,于是一起躺倒在雪地上,任寒气再度侵袭。
陌免与自然之水共生,自是无碍。小鹤却因这样的缘故,生过几次病。
在那些生病的时日,他昏睡在火堆旁,迷迷糊糊地跟陌免讲,他们有朝一日,定会修行有成,定会造出又大、又暖、又有许多可爱神兽的空间。
“要造得像小园子一般大。”
“不,我想要更大一些,要像……这修界一样大!要像整个世间一样大!”鹤承期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