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琰醒来时脸上布满泪痕,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有阳光从墙边落地窗透进了一份宁静美好,与他此时心中的悲伤成为强烈对比。
带着刚醒的茫然发了会呆,他才撑着有点乏力的身体坐了起来。可起身後,他仍继续呆坐在床上盯着地板。
心里的悲伤逐渐放大、大脑也逐渐清醒,他这才感受到身体到处都酸疼的非常难受。
想大哭一场,可即便情绪已在胸腔翻滚喧腾,他还是流不出半滴眼泪。
叩叩叩——
突然,清脆敲击声钻入琰的耳朵,微愣了愣,他才注意到是门被敲响,而随着这个认知,恐惧也跟着从心底漫延到他的全身。
被献给神明之後的遭遇,早让他如同惊弓之鸟。
在惧怕中,琰的大脑也快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
基於礼仪,他想用笑容迎接来者,可才刚抽动嘴角,脑海却同时浮现了死神的暴怒模样,吓的他僵住了脸上表情。
该笑或不笑?
在还很慌张时,门被打了开来,看清门後只有隐玉及荒,他才终於松了口气。
命主的侍者隐玉端了早餐放在一旁桌上,脸上带着令人心底也跟着温暖的笑容。
「隐玉大人、荒大人谢谢,但我不饿…吃不下…」巫轻轻开口,声音带了点激动哭喊过的沙哑。
「傻孩子,别这样折磨自己。你啊,跟那两个酒鬼不一样,不吃东西不行。」放好餐点,隐玉走到床边坐下,眼神中透出了些温柔,「可怜的孩子,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哭也可以尽情的笑,我们不会对你做任何你讨厌的事。荒也只是看起来严肃了点,他其实很温柔的。」
被柔软声音哄着,琰的不安被驱赶殆尽。
他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人,刚才流不出泪的双眼瞬间涌出许多晶莹。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也有许多问题想问,而眼前人的温柔模样,让他想尽情倾诉。
他想问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会被这样对待?
想问为什麽会被选上成为巫、为什麽非得承受这一切?
可他那许许多多的为什麽一涌上了胸口,全部都只剩哽咽。
隐玉让抽泣男孩伏在腿上,右手顺着背脊轻抚,静静陪伴着他宣泄情绪。
待哭声较为缓和,他才继续哄着琰吃些东西。
琰喝了些粥之後,荒接着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小心上药。
而在处理伤口期间,隐玉忍不住叨念着净化工作很辛苦,巫该多吃点东西才有体力应付,可琰还是摇了摇头拒绝。
眼看上药已快结束,隐玉开始收拾桌上碗筷,边收他也边柔声叮嘱,「琰大人再稍微休息下,我晚点再来看您。」
两位侍者带上门离开後,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重新被寂静垄罩,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只好窝在床上百般无聊的四处张望。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洁白的墙、两张挂画,家具除了床外,还有一组桌椅、几个大小不同的木制柜子。
只稍微扫视一圈,琰就看尽了房间内的东西,最後就只剩落地窗不停吸引他的目光。
以前还在神社时,他从不被允许晒太阳,那时他总向往阳光的温度。
琰好奇的往窗外看去,小花园中阳光正暖暖洒落在带着露珠的花草上,闪闪发亮非常耀眼。
被户外景致吸引,琰忍不住下了床站在落地窗前仔细查看,而他的内心在鼓噪、催促着他迈开脚步处去走走。
犹豫不到两秒,他最後决定顺遂心意。
用有点微微发颤的双手拉开窗户,他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一离开建筑物,琰闭起双琰感受垄罩在身上的温度。
这份温暖就像献祭那日,第一次也最後一次得到的那些拥抱般,虚幻、微弱,却给了他许多幸福感。
「你会晒伤的。」
身後突然出现低沉好听声音,让原本眯起眼享受日光的琰吓了跳,慌张惊恐的转身。
「身体还好吗?」命主语调极淡,像是不经意般询问,他也顺手将身上外挂脱下、披在满脸害怕的祭品头上。
惊恐之余,琰的内心泛起了些许忌妒。
他想是否那位“琰”也是白皙肌肤?
他也认为命主这小小的关心应该也是对着那位“琰大人”诉说。
晒黑就不像他了,就没当替代品的价值了吧?
一时之间,他的心刺痛到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才不会惹恼命主,只好继续呆愣在原地。
「吃过饭了吗?」
看着一脸惊愕没有回应的祭品,日曜也不知道该接什麽话才好,两人经历了短暂沉默後,他只好提了句家常问候来打破僵局。
「我吃过了,谢谢日主人关心。」一反应过来日曜的问题,琰立刻调整了下脸部肌rou,以面无表情方式回答。
每次张嘴前,他都很小心翼翼思考,该怎麽回答会比较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