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张士诚彩云之乡
张士诚看着窗外仍然翠绿的凤尾竹,这滇南的风光果然与中原不同,各种稀奇古怪的花木自己从前从没有看过,而且气候也更加炎热,已经是十一月下旬,这里都没有下过雪,天气虽有些凉了,却也并不是很冷,白天穿一件毛呢袍也就够了,不像应天府,这种时候早就该穿皮衣棉袍了,皮袄毛绒越长的越好。
自从朱元璋让沐英留守云南,沐英就给养父写了一封信,将自己打包运送了过来。应天到昆明四千里的路程,长路漫漫自己在车子里一天天的晃,这等路途不便其实倒不是最让他感到难受的,最为难的是每次一想到在应天城外与兄弟九六含泪道别,张士诚就格外伤感,当时兄弟两个四只手握在一起,久久不肯分开,这一别只怕便是永诀,朱元璋打定了主意让沐英世代镇守云南,所以自己未来只能和他一起待在那里,再没有回来应天的机会,兄弟二人今后只能梦里相见了。
因此这一路上虽然吃喝不缺,住宿条件也不错,驿站都是很尽心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今生再也见不到九六,他的心就一阵刺痛,自家兄弟四人,多年征战后只剩下两个,即使只有自己两兄弟还在世,也是再难相见。
张士诚一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从前有时候听到别人念那些惜别的诗,哼哼呀呀悲悲切切的,他只觉得矫情,写诗的许多都是男人,又不是足不出户的女人,想见面抬起脚来便去罢了,哪有这么多废话要说?虽然有时候道路遥远一些,信息也不是很通,可是花些时间总能找到人,如今他可是明白了这中间的委婉曲折,自己倒是知道兄弟住在什么地方,就在徐达的丞相府,等闲不搬家的,几千里路自己也不是不能走,只是如今却给人活生生禁足,根本回不来啊!
白天忙忙扰扰的倒也罢了,等到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外面黑漆漆的,也没有人声,一片安静,更加让人的念头多了起来,许多感触倒比白天的时候来得还要清晰,难怪李白那首诗叫做《静夜思》,人一静下来,思量的就格外纷杂。
尤其是此时沐英也不在自己的身边,那小鬼自己平日虽然看着他觉得烦,他一靠近自己,自己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偏偏自己又是个言语迟慢的,想要像陈友谅那样骂个痛快都做不到,往往沐英已经进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才想到说他几句“野蛮禽兽、无礼败德”,这种时候沐英就笑嘻嘻地说:“士诚终于说出来了啊,之前看你憋得难受,还在想要不要我替你谴责几句,既然你开口了,那么就罢了。”
所以这个人是要活活气死自己?
不过那小子不脱衣服的时候,倒是很贴心的,时常和自己说话,说起话来温温和和的,声音清爽润泽得很,就好像一碗冰糖雪梨,光听着那嗓音就让人心胸爽快,另外言辞也斯文有礼,十分亲近体贴,让人一听他说话,心中就一阵安慰。当了这么多年的吴王,说话好听的人张士诚不是没有见过,有的人那可真的是花团锦簇,观察力也非常强,别人脸上一点点肌rou跳动都不带漏过去的,随时换词儿,奉承得人心花怒放。
人都是这样,只爱听好话,不喜欢听相反的意见,因此张士诚当年也是颇爱这样的人,不过沐英虽然言语动人,却不是那样巧言令色的,有一些话虽然晓得张士诚不愿意听,也是宛转相劝。沐英遣词造句并不很华丽,他是孤儿出身,为人虽然Jing明,却也十分质朴,不是那等虚浮的,说起话来十分诚恳,又注意措辞,言语没有毛刺棱角,而且还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因此纵然原本有些不顺耳,这种情况下接受得也容易了许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喜欢听沐英说话,只觉得就好像雪夜之中一碗热汤,甚至都不一定要喝下去,只要手里端着碗看着,就觉得无比熨帖温暖。
因此如果这一次是沐英亲自回来接自己,该有多好呢?虽然平日里一看到他就要不自在,这种态度甚至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仿佛不如此就有失气节,然而张士诚在这样孤枕难眠的时候,难免就想到那个人,如果此时有他在这里,无论如何事情也会不一样的吧?即使沐英这个时候不肯再安安分分地和自己说体己话,而是脱了衣服又凑过来给人为难,终究也是有一个人在陪自己,而不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而且看到自己因为离别了兄弟而难过,那小子也会格外温柔吧?
张士诚正在回忆着往事,忽然门一开,沐英走了进来,张士诚一看到他,脸上登时就是一红,低下头来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沐英这几天出去镇抚,晚上都没有回来,倒是没人来烦自己,不过他此时一回来,自己便不能自在了。
果然沐英一见到张士诚,顿时眼睛一亮,过来搂住他问了几句别来无恙的话,张士诚拖延着时间,问他“那些‘民家’还太平么?”沐英笑着回了一句:“还好吧,一把火把她们的史书都烧了,今后想来也就死心了。”说了这几句话之后,沐英拥着他来到床上,脱去衣服便拥抱抚摸起来。张士诚给这年轻人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直搓得他身上一阵火热,还有些发软,沐英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拿过shi毛巾来揩抹了一下,就按着张士诚的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