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路上还要被戏弄
一个多时辰之后,囚犯被人装进一个大布袋里,抬着上了岸,放进马车之中。听到外面辚辚的车轮声,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向应天府城内运送而去,这一路他已经饱受煎熬,因此到了城中会怎么样,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对方能够用这种不见光的方式将自己带进城里去,可见是不想让自己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莫非今后自己的命运就是终生隐秘囚禁,再也不见天日吗?如今自己只是三十岁的年纪,今后的漫漫几十年便要在黑沉沉的地牢里度过了吗?
一想到那望不到边的黑暗,囚犯便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在袋子里愈发缩紧了身体,仿佛这个姿势能让他受到保护一般,有一种胎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感觉。
应天府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名城,十分繁华富庶,那城区面积自然也是非常广大的,犯人憋屈地困在黑乎乎的麻袋里,这里还不如在船上,麻袋内空间如此狭窄,不但呼吸不畅,连转动身体也显得更加困难,城内这么一大片地方,也不知到底还要走多久。囚犯此时巴不得快一点到达地头,无论是杀是剐,总能够让自己透一口气,如今倒是可以算作是缓刑,然而实在憋闷得难受啊!
又过了一阵,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囚犯在麻袋里,心顿时就是一松,谢天谢地,到这地界我的罪孽可满了。
很快便有人小心地将车上的货物抬了下来,那两人力气想来是很可以的,抬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走路还是很稳,没有东摇西晃不住地晃荡。囚犯在麻袋里给人这样抬着,要说他坐轿子的次数不少,这样闷着头二人抬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那两个人一个抬着自己的头,一个抬着自己的脚,那两双手只隔了一层麻袋就贴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让人感到很心慌啊,于是囚犯便不由自主地蠕动了起来。
一名壮丁顿时“呀”地一声叫了出来:“哥哥,我们抬的这是个什么东西?有温度也就罢了,怎么居然还会动的?哦哟哟你听听,居然还发出声音来,唔唔嗯嗯的,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另一个人显然老成得多:“又在胡说,哪里是东西?你看看这形状,明明是个人,声音粗粗的,还是个男人。”
“啊呀呀,既然是个人,为什么不说话,只顾着这样哼哼,莫非是个哑巴?这罪犯也不知是怎样触怒了吴王,因此给这样的弄来,想来这嗓子也不是好哑的,莫非是将烧红了的炭块塞到喉咙里,毁了声带因此说不出话么?”
“兄弟啊,我总是说你这个人想头儿虽然多,可是心不细,不注重观察,你听听他这声音,是‘嗯嗯’而不是‘啊啊’,若是吞炭而哑,张开嘴来纵然没有多少声音,总不至于这样委屈,好像馒头塞在口里一样,而且你听这人的声音并不粗哑,仔细分辨一下很是清亮的,可见不是热炭烫哑的,没有当成烈士豫让,只是给人堵了嘴了。”
“哎呦呦原来只是管住了嘴,真的是万幸啊,这样子解开来就可以复原了,若是真的烧坏了嗓子,终身都不能再讲话了啊,旁人怎样对待他,都诉说不出来,又是罪人的身份,可是该何等凄惨呢?喂,兀那套中人,不要这样动来动去,你这个样子让人十分不好扛抬的,若是我们一个失手,你便要摔在这地上,都是青石地面,跌落了可是很痛的,我们干活儿不易,你多少也合作一下撒。”
囚犯的身体抽动不已,此时他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象到一个画面:烧得通红发亮的炭块被火筷子夹到自己面前,有人用匕首威逼着自己张开嘴,将那炽热的火炭塞进自己喉咙里,然后马上就是一阵“嘶嘶”的炭块烧rou的声音,自己给烫得浑身乱颤,张大了嘴想要叫喊,却被那热炭堵了嗓子,喉咙里面不能发声,只能冒烟,那可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更别说自己从此给关在黑狱里不见天日,不管那些牢头儿要怎样糟蹋自己,都没办法喊冤,只能卡巴着嘴闷受。
这样的前景让自己怎能不浑身发抖,想要挣脱呢?这种时候还要训斥自己,实在是太不懂得同情体谅了o(╥﹏╥)o
“哥哥啊,你说这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吴王要将他这样料理?要说吴王殿下虽然严厉,可是发出的一条条赏罚也都是按照法度来的,没有干过这种律令之外稀奇古怪的事情啊,这一回的模样倒不像是堂堂的吴王惩治犯错之人,竟然是好像绑票一样了。要说我们堂堂的明教,纵然是在覆船山总舵的时候总是秘密行事,可是也没有干过这样绑rou票的事情啊,好不容易如今光明正大要翻身了,怎么竟然干起这事来了?”
“贤弟啊,不要这样多疑,吴王最是个英明公正之人,怎么能做那样鬼鬼祟祟的事情?定然是这个犯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吴王不好公开惩治的,才这样悄悄地弄了来,要处以私刑。唉,掌法度者可真的是不容易啊,既要秉公正义,又要讲究手段。哎呀你这罪囚,不怪我兄弟说你,怎么这样能给人为难?马上到了安置之处,你还这样如同蚯蚓一样地扭,好在这袋子里只是你一个人,若是有个同伴,你们两个岂不是要扭成麻花一样?”
“呜呜呜……”
粗麻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