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来得确实很快。
一如常笑所许诺。
宴会以在常笑的小别墅举行。
甜哥儿下了黑奥迪,秋季傍晚天容易黑,他十分装逼地戴着副墨镜,带着一溜保镖进了镂空铁门。
院中草坪上摆放着几张木桌,放着冷食、点心之类,像是自助,气氛轻松,男男女女在此间翩跹交际。空气里传来小提琴版的Isaac Albeniz的《tango》,轻柔如抚摸。
甜哥一时有些诧异,因为这是常笑以“庆祝生日”为名开的私人宴会,他本以为所邀者都是常笑亲密的人……
不过等保镖帮着接了一堆名片后,甜哥儿大致可以确定,这里一半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就是不知道是来打探的还是攀关系的。
常笑毕竟生活并不奢华,只有两名警卫守在大厅正门口,厨师、侍者等,都是临时请调来帮忙的。用作宴会厅的大厅看起来已满满当当了,不过甜哥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人群自动给他分出一道空域来。
甜哥儿示意其他保镖守在门口,带着四个保镖进入大厅。
常笑迎了上来,手里还擎着波尔多酒杯,里面装着饮剩的一点红酒,并没说什么“你来了”之类的招呼话,只顺着甜哥儿的视线看了一下大厅,道:
“今年要比往年热闹许多。”
甜哥儿瞥他一眼,见他唇含浅笑,仿佛愉悦,却知道他说的是“今年比以往多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人”的意思。
他又打量大厅一眼,见到不少熟面孔,多数为青年才俊,也有几个老道的政客和富商。地位最高的几个,都聚在刚才常笑离开的那桌。
甜哥儿免不了跟过去寒暄一番。
甜哥知道这些表面上端慈和蔼的中年男人,实际上都是为了背后的利益集团来打探消息的……虽然多少有点妨碍,但他倒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他还得避开自己的保镖糊弄他爹呢——对于蒙子衿来说,儿子做啥都行,但要做有危险的事,那是万万不行。
毕竟在他爹心里,他就是个宝宝。
客厅不大,人略稠,这边的红布方桌倒只稀落几人。
一个发量稀疏的中年男人,是北区司法部的,正和常笑闲聊。
“蒙少爷越见俊朗挺拔了,”税务司司长笑眯眯地和甜哥打折招呼,又之近前压低声音道,“……听说笑面人伤了少爷,老将军一向最疼少爷,东区那边最近动作频繁……想必是准备北区和东区合作,给笑面人点苦头吃。笑面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来之前兼并金秋让他有点膨胀了。”
“随他怎么膨胀,”
甜哥儿一双眼睛瞟向常笑,见他口味偏素,便把自己尝过的味道不错的秋葵土豆小饼用牙签戳到他碟里,随口道,“反正我爸爸会给我出气的。”
他说了等于没说。
税务司司长眼中闪过一丝鄙视——在他眼里蒙恬就是个庸才,偏偏这个庸才对蒙子衿影响最大。
聊天中的常笑看到小饼,笑着瞥了身边的甜哥儿一眼。他抽空向侍者招手,那名侍者端着一瓶波尔多葡萄酒过来。
席间的红酒虽都不算差,但显然这一瓶最好。
常笑给甜哥儿倒了一杯,递给他后,却并没有招待旁人。他的手势便如越剧中的花旦般优美,微笑也总那么浅,却又无比温柔,一双眼睛望着蒙恬,眼尾的线条给人一种十分纤细的美感。他见甜哥儿抿了口酒后,略微愉悦地眯了眯眼,唇线跟着翘了一下……
这差别对待,因他行云流水般的坦然让旁观者都觉得和该如此了。
一时间,旁观之人只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落落大方,又有股说不出的暧昧……
常笑确实十分美丽,虽非男生女相,但五官之隽秀美丽,恐怕没什么女人能比得上。他在小南国这许多年,也不是没人打他主意,但这心思都只放在暗地里……毕竟再美也是男人。像蒙恬这样直接摆到台面上……倒叫人不敢确信了。
一边的小型乐团还在演奏着舞曲,不少年轻的男女两两成对地进入舞池,随着舒缓的舞曲翩翩起舞。
这边桌上零零碎碎都聊着天,甜哥儿想着该找个机会和常笑单独聊一聊……
“失陪一下,去一趟洗手间。”
常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桌上其他人都微笑回应,没有动。
甜哥正剥着皮皮虾,闻言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见常笑走向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后,陆续有人过去。其中两个明显是跟踪而去的。
……真麻烦。
看来他和常笑若是刻意避开,反倒惹人注意。
这些人对他和常笑是否是暧昧的男男关系感到怀疑,毕竟身份、年龄、性别……搭在一起,还是有点勉强。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开,让他们找不到证据,只会让他们朝着他们害怕的方向怀疑……
上一支曲子停了,甜哥儿看到常笑从走廊那边出来。
甜哥儿擦了擦手,手指上还有皮皮虾的鲜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