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诣懒懒散散靠着沙发,嘴里叼了根事后烟,有一搭没一搭按遥控器换台,眼神落在电视上,视线却总是若有若无飘移到厨房。
周诣仰头吐出一口烟,土匪似的吆喝:“老伴儿。”
陈铎从厨房探出上半身,身上系着围裙。
周诣盯着陈铎这张没有表情的脸,笑了笑,莫名其妙道:“我爱你。”
“滚。”
“行。”
周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最近愈发感叹自己真是上辈子积德,陈铎这样的男朋友拜佛供香都求不来。
从确定关系那天到现在,陈铎已经把一个男朋友该做且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小事暂且不提,周诣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陈铎有次出警救了个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把感谢救命之恩当作理由,光明正大sao扰陈铎,说通透点就是看上了一张脸,烦了陈铎起码有半年,陈铎最后没辙,当着她面解锁手机,把壁纸给她看。
是他和周诣的合照。
很亲密的那种。
周诣不愿意去细想当时那个姑娘的眼神有多伤人,一瞬间,从爱慕变成嫌恶、难以置信,临走之前撂下的话也无非是:“真恶心啊没想到你是个同性恋。”
陈铎肯定也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最真实最极端的那一种。
他永远记得陈铎跟他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像我曾经替人打黑架一样见不得光的,藏着掖着生怕外人知道,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离我远点,别来烦我,我有男朋友了,喜欢到要出国领证结婚的那种。”
陈铎的喜欢,小到手机解锁录他的指纹,大到创业最苦那年他应酬客户,被刁难灌酒喝到活生生猩红了眼眶,陈铎夺过酒杯时一句斩钉截铁的“我替了”。
尽管至今为止周诣都没从陈铎嘴里听到一句“我爱你”,但心里却从没有不踏实过,因为陈铎给他安全感的方式从来就不是情话。
是实际行动,是细节。
晚饭过后周诣找了部恐怖片看,缩在沙发里,穿着陈铎的衣服,盖着陈铎买的棉毯,吃着陈铎切的梨。
陈铎洗碗结束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周诣拍了拍自己大腿,“过来看。”
陈铎瞥了一眼电视里披头散发的女鬼,不留情面地拆穿:“害怕就别看。”
“我怕个王八壳,”周诣嘴硬得很,“过来,赶紧的。”
陈铎缩进沙发里的时候,周诣朝他身边靠了靠,分出半截棉毯盖在他腿上。
周诣看恐怖片的时候一向话少,他自己给的解释是不想破坏气氛,但陈铎清楚得很,这他妈就是怂,怂得不敢吱声。
从周诣一脚踹飞陈铎床板那天起,陈铎就已经认清了他是个什么品种的怂货。
俩人靠得很紧,周诣一犯怂就挤陈铎,给陈铎挤到了沙发边上,摇摇欲坠。
陈铎叹了口气:“周哥,往那边挪挪。”
周诣没说话,眯着眼睛盯电视,刚挪动一下就突然爆出句脏话。
“怎么。”陈铎看了一眼电视,又看着他。
“哎呦,啊,嗯啊啊,”周诣面容扭曲,按住脚踝接连发出一声声呻yin,“麻了,草,脚麻了。”
陈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咱能不发出这种声音吗。”
周诣连着啧了几声,故意曲解道:“老子脚麻了都能让你硬?”
“嗯,”陈铎淡定点头,“我挺受不了你叫的。”
周诣愣是没想到陈铎能这么不要脸地接了他的茬,一时语噎。
“接着叫,”陈铎伸手揉了揉他的脚,“还麻么?”
周诣张了张嘴想回答,却突然想起自己掰手腕耍赖的事,他现在脚麻没法动,陈铎要是趁机报复,把他按沙发上就办了可咋整。
“不了。”周诣讪笑着把脚缩回毛毯,老实得像个刚挨完揍的孩子。
凌晨一点的时候陈铎洗完澡,站在浴室镜子前刷牙
周诣紧接着洗完,穿着和陈铎一模一样的睡衣,腰间系带松松垮垮。
他走到陈铎身后搂住腰,脸埋进陈铎颈间蹭了蹭,镜子里两个高大的男人紧贴在一起,陈铎给周诣挤好牙膏,把牙刷递给他。
周诣没接。
陈铎刚想转头,突然听到耳边一声低语:“想要个家吗。”
陈铎愣住了。
周诣伸出左手送到他眼前。
他先看到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接着,又看到了缓缓张开的手心上的另一枚。
周诣捏着陈铎的下巴掰向镜子,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炽热相撞。
“我快三十岁了,陈铎,”周诣握紧手心的戒指,同时也握紧陈铎的腰,“该有个家了。”
陈铎盯着镜子里周诣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深邃而黑到极致的瞳孔里隐隐压抑着期待。
他清楚周诣现在需要什么。
一个期限,确切的。
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