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末考试没出具体分数,只评了等级,他除了一个物理b和语文c之外,其余科目都是a,在班里排第二,全校排第九,只能说又是一次让别人都很满意,但唯独周诣自己不满意的考试了。
他初中的同学大部分直通了实验高中,有些以前看他不爽的学霸学神们,一听说他回来复读了,费老大劲四处打听他现在的成绩,一场期末考试引来微信里16个好友请求,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哟,咱实验附中的骄傲咋还考不过十中的渣渣们呢~”
周诣心里冷笑,且气,但这是实话,实话往往难听,也往往能鞭策人上进。
他没多说别的,通通只回了一句:高考考场见。
陈铎这把游戏输了,他叹口气,看了手机一眼,屏幕里周诣在低头学习,碰到难题还会皱着眉转笔,陈铎看着他,莫名起了个想法,三年前中考备战的时候,说不定自己曾和周诣在同一晚上的同一时间,在解同一道数学压轴题,同时皱眉,同时转笔,同时写下“解”这个字,跟素未谋面但耳熟名字的对方默默竞争,也是默默一起努力。
要是能早点认识就好了。
陈铎无声地笑了笑,把视线放回电脑屏幕,耳机里的骂声一直没断,葛赵临最近单子打飘了,一边跟陈铎打单一边带妹,可惜妹太菜,菜得让葛赵临头晕,刚才那局妹子一个低级意识错误导致崩盘,葛赵临闭了麦,一边跟陈铎说妹子坏话,一边忍着怒火打字,给妹子复盘,教她避免再出现这种错误。
第二把游戏开了的时候,陈铎又看了一次周诣,他已经困得趴在桌上无意识写字了,手上的笔歪歪扭扭,不出一分钟就要倒了。
果然,刚进游戏,笔就被周诣扔到地上了,他调换一个方向接着睡,剃了短寸的脑瓜子正冲屏幕,以陈铎的视角看,确实很像一颗卤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多,白天周诣和陈铎一起刷题,晚上他自己刷题,刷得有些走火入魔。除夕那晚吃完年夜饭,他连春晚都没看,就上楼继续学习了。
年轻人似乎都对春节没什么浓厚兴趣,看得很淡,也不在意。周震海在客厅看春晚相声,笑声如打雷,周妈去亲戚家打麻将,秀灵活手指去了,周岐除了工作就是看书,反正春晚上的明星她也不认识
几个,除了冯巩就只知道潘长江。
周诣房间的隔音不好,做题到一半突然听见周震海在笑,尼玛那声音简直了,像头快要窒息的野驴一样,短促又急,还喷鼻息,仿佛下一秒气就要背过去了。
这哪还学的下去。
就像站在了驴棚旁边一样。
周诣把笔一扔,穿上厚风衣出门去找陈铎了。
李炽雯跟人合伙开了家礼品店,前几天让陈铎过去帮忙扮玩偶吸引顾客,店就开在人流量最大的美食街里,街上刚清扫过积雪,路砖缝里泛着寒冬冷气,来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在这边打工不能回家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团圆年夜饭可吃,只能上街体会一下热闹的氛围。
礼品店装修得特别Jing美,音响里放着又土又嗨的春节热曲,除夕一折促销还送大量礼品,进店的大部分顾客都是赶时髦的年轻小姑娘,她们提着礼品袋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店门口的玩偶熊还会在原地张开胳膊送拥抱。
有眼力见的单身小女生一看这玩偶熊的高度,就知道了里面套着的是个小哥哥,立马红着脸扑进大熊怀里,感受被拥抱的幸福。
陈铎被她们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想骂人。
他在玩偶套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被闷得有点喘不上气,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张开胳膊,搂一下之后再张开一次,机械地重复着拥抱的动作。
李斥雯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很无语,她觉得这工作简直就是份福利,不仅能抱小姑娘还能拿不少工资,但是陈铎的作风非常钢铁直男,自始至终既规矩又绅士地把手轻放到女孩子背上,不乱摸不乱动,碰一下就立马撒手了。
陈铎抱住下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没闻到香水和化妆品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烟味,双爆珠万宝路,某人最常抽的牌子。
陈铎一睁开眼,就和被自己抱住的周诣对视上了。
周诣那张棱角刚毅的脸近在眼前,眼睛微弯藏着笑意,陈铎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给人的压迫感这么强了,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的瞳孔深邃纯黑到了极致,对视的时候感觉要被吸进去一样,是个人都会慌乱地移开视线。
所以陈铎不仅不敢看他了,而且还把胳膊松开了。
但是怀里的周诣突然一紧双臂,把玩偶熊反抱在怀里,压着嘴角的笑意凑近了熊的耳朵,低声说:“陈小熊。”
陈铎莫名让他说得耳根子有点泛红,咳了一声,赶紧把他推远,“少喝酒。”
“我没喝,”周诣由着他推了自己一把,松开胳膊,往后倒退一步,“摘了,看下脸。”
“哦。”陈铎把熊头套摘下来,晃了晃脑袋之后看着周诣。
周诣也看着他,嘴角的笑快绷不住了,莫名其妙道:“套在里面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