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的细节,希尔洛记不太清了。雌虫高频机械式的颠坐持续了几个小时,他也许昏过去两回,醒来发现雌虫还在重复着动作,即使他已经闻到了交合处传出的血腥气息,那具怀孕的沉重肉体依旧沉默着,仿佛不知疲倦,吭哧吭哧得喘着粗气执行榨干雄性最后一滴精液的大脑指令。
就算阿内克索会怀疑他在演戏,也绝对会前来查看。
雄子静静望着雌虫,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无望的可怜虫。
忍耐着心理和生理的严重抗拒,希尔洛心如死灰,注视着对方说道:“你是什么样的虫,我早该知道。”
他在昏睡中被完全摘下了代肢组织,只留下扎有束口的光秃断面。希尔洛扯过衣袍,遮住丑陋的伤口。他朝着镜子瞄了眼,脖颈、肩头,转过身拉开衣襟,后颈,肩胛骨,解开系带,松散的袍子下,小腹和腰侧的吻痕若隐若现。
希尔洛从军政府主舰的司令官就寝室醒来已有四个钟头。活动空间不小,毫无疑问大门紧闭,三发肩扛式小型粒子炮才能打穿的防护门阻断了所有逃离的希望。
被谁抽光了灵魂,任凭雌虫怎样用残热的肉眼折磨他,再也不肯做出反应。
希尔洛酝酿好情绪,他面对着镜子,镜中容貌精致的虫本就白皙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着下唇,唇瓣失去了血色,逐渐逐渐控制着身体颤动的幅度,由微不可查变得剧烈,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闷哼一声,左手捂住断肢的大臂,向后退倒在墙上,昂着线条优美的脖子打颤,喉结翕动,仿佛等着那不存在的痛楚过去。
果不其然,仅仅三分钟后,他就听到了电子门开启的声音。而现在,他需要到外面去。
希尔洛强压住内心慌乱,他无法正确解读两股正在交战的力量具体是什么。他该从哪里寻求答案?
希尔洛将它藏进了睡袍口袋里。距离那场他不愿回忆的经历仅仅过去了一晚,他醒来时,内心却相当平静。他花了点时间,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做了些有效的推测,再在脑中演练了十次,终于走进浴室。
但也不是束手无策。
曾经溢满了宠溺的灰眼睛灌注了血色:“我就不该给你自由。谁也无法从我身边夺走你,包括你自己!”
在这里,他正站着的位置,这面镜子后,放置着一枚隐形监控。他看得出来,镜面的边缘沾了点灰黑,有移动过的痕迹。在今天之前,谁也不敢在狄克诺的浴室安装监控,这东西只可能是刚刚安装的。
犯下大错,即将被抛弃的狂兽从里到外都崩坏了,他俯视着雄性,失控得泄露了潜藏许久的黑暗面:“我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是不是我这一年压抑着,给了你错觉?你要出去让别人毁灭,不如给我机会——”
他,无法逃离。但他必须逃离这个窥视他内心的怪物。
他故意切换上怜爱的语调,轻柔抚过雄性的脸:“我的小花儿,至少我是真的爱你嘻嘻。”已经开始干涸的血洞在拂过面庞时留下了些许深红色的凝血和碎肉,子弹穿透皮肉后产生的蛋白质焦味混合了干血的腥味,希尔洛的胃翻搅了起来。
那只雌虫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监视他的机会,也不会放任他忍受幻肢痛。即使被对方做出了那样的事,以他对雌虫的了解程度,希尔洛依旧肯定得做出判断。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阿内克索抓住他的衣襟提起几分,逼着他和自己对视。凶暴的野兽完全丧失了理智,在他听到雄性宣布离去的那一刻,他就彻底疯了。
“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哈哈哈哈。你在抗拒什么?你竟然敢拒绝我?你不听我的话,居然不听我的话伤害你自己?你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从里到外都被我标记了”,他扯碎了手铐,抓住雄性的手强按在自己肚皮,狰狞笑道:“这是你的种子,你自愿给予的,现在正吸收我的血肉成长呢。你早就和我融为一体了,你还想离开?你怎么敢?”
他身体里的那根弦绷断了,他不在乎了。
希
没什么比两个互相了解的虫之间爆发争端的惨烈程度更令人心悸。正因为熟悉到了骨子里,才知道挖烂爱人的哪个痛处能令他痛彻心扉。
“离开我过得很快乐?不,你必须留下来,我会囚禁你,你的余生应该活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接触任何人,你的眼里只有我,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留下痕迹,你只能需求我,你只能想着我!”
身上的睡袍也是雌虫的私物,这间屋子里从内到外都弥漫着阿内克索的气味,包括他自己!
雌虫拿走了他的衣物,唯独留下了他随身携带的骨笔。希尔洛不难想象雌虫在事后整理的时候发现他自己骨头时的神情,一定是得意又张狂,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自恋得以为早就拿捏住了雄性的心,所以才大胆妄为得将它摆在了床头——他一睡醒睁眼就会看到的地方。
平时越恩爱,矛盾爆发时只会更尖锐。坏掉的伤口,不戳烂脓包,挤出坏血,一味用包着糖衣的止痛药拖延,只会越来越糟糕,彻底拖垮整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