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身去取,因为他知道阿内克索一定会带着它们追过来。
雌虫在两分钟后进了门,他来之前就从老波拉尼奥那里取得了权限,进出自由。
“雄主……”阿内克索吞吐难言。他将一个小纸包轻轻放在雄性跟前,之后专门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希尔洛拿过包裹,拆了起来。他翻过那两枚乌沉木的印章的柄端,露出图案,一枚是盾牌双头蛇,一枚却竟然是——
“雄主,我二十分钟后必须启程,您会来送我吗?”
希尔洛按了下十字环扣金曙花图案的徽章顶端,内置墨水的印章表面渗出一点黑色液体,他凭着记忆转动小机关,墨水的颜色变成了墨绿色。
“我让贡萨雷斯送你。”他心不在焉答道。
“.……您知道我并不是想让人送。”他只想和雄性争取哪怕最后一秒的相处时光。战时中的主帅,极其不负责任得推后了所有预案,打乱大半计划,也只能挤出一天时间。下午六点三十分,他必须得乘着钻石星的夕阳离去了。
“雄主,”雌虫不肯放弃,向前走了两步,轮廓冷峻的脸上满是焦心,“对不起,我——”
希尔洛转过头,朝向他。阿内克索嘴唇动了动,正要继续开口,却看到雄子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激动得奔过去,雄子略带嫌弃得说:“伸出手。”
阿内克索抬起手,自己捋高了袖子,等待任何有可能降临的责罚。
希尔洛意味深长得瞄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眸,拿起金曙花印章,把他的右手翻到背面,握住了,将印章按在上面。撤开时,手背上留下了复杂瑰丽的图徽。
希尔洛凛然的美貌依旧没有泄露出感情,他将自动覆盖好玻璃保护膜的印章放在雌虫手心,以近乎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认识这枚纹章吗?”
“是皇室纹章,只不过,”雌虫攥紧了印章手柄,抬起手背仔细观察,“似乎少了两片叶子。”
希尔洛轻微点头:“没有第一继承权是无法使用完整族徽的。”
“这是您先代的纹章?”
“不是。”希尔洛终于露出了点雌虫熟悉的局促,他清了下嗓子,恢复漠然的语调,指了下纹章底端小框里的花体缩写字母“cel”,简短说:“是我的纹章。”
“您,要送给我?”雌虫紧张得问,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拿着吧。”反正他也用不上了。
雌虫心情澎湃,短短时间内体验了一把从高空坠落,又掉入蜜糖池的感觉。
雄性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啊……
他捧着那枚印章,吻了又吻,炽爱得望着雄子:“您还是第一次送我信物。”
啊……居然是第一次吗?希尔洛回想了下,发现的确是首次。
希尔洛想告诉雌虫,这并不是什么意义上的定情信物,仅仅是拿回来发现没有用处,随手丢给他而已。
算了吧……他都要走了。
二十分钟后,阿内克索已经到达了稍远的停机坪。他将徽章放在心口位置的内兜里,时不时隔着外套抚摸那一处。
“长官,两分钟后起飞。”
“再推迟五分钟。”
“.……遵命。”
阿内克索站在打开的舱门边,凝望着远处,他数着时间,第一分钟,第二分钟,第四分钟,还剩三十秒……
他突然全身一震,跳下了舰船,没有升降梯直接落地,还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脚步向那道犹豫止步的身影追去。
“雄主,雄主怎么来了?”阿内克索等到了他,抑制不住微笑。
“你的外套丢在我卧室了。”希尔洛面色不悦说道。
“外套呢?”雌虫上下扫视了一眼独自前来的雄子。
希尔洛平静道:“被我半路扔了。”
雌虫眼尖得发现他在面对自己编造没有说服力的谎言时,领口露出的脖子根有一点泛红。
“不管是丢了,还是您慌忙跑出来忘记带了,就让它代替我陪伴您吧。”阿内克索开始心疼这别扭的小虫了。
他一开始就猜到雄子会过来,而且一定会在他预定起飞的时间后过来。如果他走了,雄子也没有被反问“不是说好不来吗”的心理压力;如果他还在,雄子就会稍微愉快,编个借口再走。
阿内克索没有犹豫,冲过去抱住了他。“请给我个临别之吻吧,希尔洛。上次分别,你都没有和我告别。”
他看到雄性纤长的睫羽颤了下,本该是脆弱的印象,却被抬起绿眸里的坚韧与光泽打散了。
“好。”
也许雄子还有其他话要说,但都已经不重要了。雌虫的吻吞噬了他,身体与身体之间的体温再次交融起来,一开始是雌虫紧紧拥着他,到了后来,离别的念头真正浮现在脑中,希尔洛也无法继续再端持下去,遵从身体的意志,回抱了他的妻子。
阿内克索离开时,几乎是一步一回头。他登上舰船,坐在窗边,舰船缓缓启动,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