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道涌出一阵嘈杂声,一群虫推搡着擦过巷口,枪声响起,一条生命简单结束了,只花费了一发廉价的轻子弹,而路边售卖的小摊贩和假装漫不经心挑选的行人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关注。
他们被这阵响动吵扰,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留给他们的时间又是多么有限,因而悄然分开,对视一眼,L先生又被L太太霸道得勾住手臂,用他那缩小三号也称不上小鸟依人的体型轻轻靠在雄性身上,跨着他走出巷子。
街边售卖着各种不知途径的小玩意,有偏远星球的矿石,染血的防护服,星际异族的骨头和牙齿,甚至还有标注旧联邦军部徽章的军械。
阿内克索一眼扫过,没有细究。他不会将和雄性珍贵的相处时间浪费在这点小事上。
“雄主,羊肝味道如何?合口吗?”
他们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没有虫对他们投来多余的目光,像一对真正的,最普通的情侣一般享受闲暇时光。
这看似最普通的约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第一次。貌似悠闲的背后,每一方都顶着厚重繁忙的压力。
希尔洛轻轻点头,评价道:“尚可。”
阿内克索意会,如果雄主认为尚可,那就说明合他口味。他默默将菜名和做法记在脑中,说道:“回家后我来做给雄主吃吧,也用煎的,放一点芝麻和甘蔗酒。”
“等回家后——”希尔洛话说一半,停住了。
“怎么了,雄主?”
“没什么。”希尔洛否认道。他慢慢品着“回家”这两个字,由自己说出口的时候,漾起了一点熟悉而陌生的气味。
“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别具意义。不论是在镜宫里居住过15年的寝宫,还是荒星住了三年半的水泥小房子,都只是一个“住处”而已,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家”。
镜宫曾经是他的家,但自从母妃去世,没有虫能等在那里,给予他温情,再奢华的宫殿也和破碎的水泥房子一样无用而冰冷了。
那首都星的元帅府呢?
在他最初不确定雌虫的热情能燃烧多久,做好准备随时离开时,希尔洛也曾将它当做一个临时住处看待。然而他竟然出乎意料得住下了,住到提起“家”这个词时,他第一反应是那处傍山庄园。
“回家后做给我吃,记得少放盐。”如果还能回得去的话。
水珠滴在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蜿蜒滑下,他抬起头,发现虚拟天空正降下一场太阳雨。视线突然黑暗了两秒,希尔洛抬起手挡了下虫造阳光,闭眼调整了会,不动声色敛去情绪。
“遵命。”阿内克索笑道,忽然又严肃了起来,“雄主平时参加宴会都没有告知饮食习惯吗?相关的注意事项我早已发给您了,您直接按单子提前发送即可。”
希尔洛不在意道:“我并非不能吃——”
“今天我若是没来,你吃了带血的鱼rou肯定会消化不良。”
“我还没那么娇弱,阿——L太太。”他责怪得看了雌虫一眼。
“你在荒星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浓缩剂和罐头搞坏了你的消化系统,这项事实还需要我再次强调吗?”雌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话语气都硬了几分。
希尔洛没有说话,假装自己在看不远处一个带着幼崽的蜘蛛星系移民。
“唉,”阿内克索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愧疚得亲了亲雄子的额角,刻意放柔声音:“我并不是想指责你,但是——”
“我不会吃的,懂了吗?”希尔洛不耐烦得说,“你不来,我也不会吃的。”
“感谢您让我放心。”雌虫正经回答道。
“哼。”
希尔洛和雌虫花了十个星际币搭上城市小火车,朝黑熊街正中央的锥形玻璃巨塔方向驶去。
他们身边坐着形形色色的星际居民,有很大一部分是违法偷渡客,妄图在黑熊街这个法外治权地获得安身之处。
“这座城市的主人是谁?”黑熊街大名如雷贯耳,却能存在三十年屹立不倒,即使在战时,这里的虫源和生意都不见减少,其背后势力之深可想而知。
“雄主觉得奇怪?没什么好奇怪的,黑市是获取地下消息的最便捷来源,有不少家族都有类似灰色产业。”雌虫解释道。他第一次搭乘小火车,不得不蜷起腿低下头以适应狭窄的空间,为了不挤占雄子的座位,他还一直往座椅边缘移动。
希尔洛面无表情拽回了他,扣住他的腰防止他再乱动,一整只大虫会从轻便平民的开放式座舱翻下去。“军部居然没想着割掉这块rou?”
“军部不敢。”阿内克索神秘得低语,勾勾手指,示意雄子凑过去。
希尔洛不情愿得挨近他,听到那雌虫得意洋洋地宣告出城市主人能令军部忌惮的真实身份:“因为这是我的祖产之一。”
难怪雌虫能在不动用权力的情况下,令酒店当众违逆包场客人,冒着得罪传媒业大亨的危险也能愿意单独为他制作一份菜肴,菜还上得那么快。要知道,血羊肝这种珍贵食材根本不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