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拱手作揖道:“这位官爷,在下户部乾止慨。”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下沐修道:“户部?那你不在户部在西市干什么?西市可不是你么户部地盘。”
抹干眼角,自嘲得笑了下,打开床头的木盒,锦袋还在安全得躺在里面,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只已经泛黄的竹螃蟹,想到梦里蓝鹤吟的提示,这螃蟹里有纸条?但是沐修不舍得打开,打开就破坏了螃蟹,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打开又有何用,沐修还是将螃蟹装回锦袋,挂与腰间。这么多年,沐修随身带着它,锦袋表面都褪了色,磨了毛,他依然不离不弃,仿佛离开了它就会失去生的勇气。
“你看,你的心脏果然是黑的。”夏骞舔了下唇角的血迹:“你的血是冰的。”
沐修走近那捕快身边,方才看清,这捕快年纪尚青,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高大健硕,挺拔正气,一张清朗明快的脸,皮肤黝黑呈小麦色,丹凤眼瘦长脸,高挺的鼻梁,薄唇凛冽,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的力量感,他看向沐修,眼里似有许多话要说,压抑着一丝兴奋和激动,尽量保持沉稳得轻唤一声“沐大人”
漆黑荒芜中,沐修一片茫然与懊悔,早一点打开,至少还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从梦中惊醒,天已亮,沐修眼角挂着泪痕,喘着粗气,一时梦里带出的情绪未褪,沐修抱着被子哽咽了,梦里亦真亦假,夏骞在书舍的一幕曾真实发生,那只被自己埋掉的螃蟹至今依然葬在那棵树下,想必现在也已腐烂与泥土合为一体了。而夏骞从狱中送出的螃蟹就在床头的木盒里,与埙同躺于一起,那是沐修唯一能留下的两件关于夏骞的事情,他视作珍宝。
穿戴整齐,沐修提着醉梦准备出门,按照惯例,沐修每年会在上元节赢一壶醉梦,第二日送去蓝菱酒庄老板换个好价,酒庄老板严守信是个守信重义的生意人,当年沐修位及丞相,指定这家酒庄长期供酒,沐修后被夏炀削官落魄至此,老板也无落井下石,倒是借了一袋碎银给沐修,锦上添花不及雪中送炭,沐修对这老板心怀感激,说是卖酒,其实也是叙旧。
“夏骞……”
沐修看着这捕快愈发眼熟,方才沐修早已自报姓名乾止慨,此刻这捕快叫自己沐大人,想必此人必是认识自己,现在人多,不便多言,沐修只尴尬一笑道:“都是以前的事情,捕头大
行至西市蓝菱巷,便见好多人围着酒庄,沐修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走近便听见人群说什么“死了”“可惜”“才几岁”“刚过完年这是”的议论,沐修忙挤入人群,酒庄前站着几个衙役管理人群,一个捕快样的人一手抱着腰,一手抵着下巴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老板娘,沐修忙上前,却被一个衙役拦下:“你谁啊?”
忽然间眼前出现了夏骞,不对,那是易郁,他比夏骞多了一份魅气,忧郁而伤情得俯视着颓然坐在地上的沐修,沐修缓缓抬头,见易郁笑得惨烈,眼睛鼻子嘴角都在流血,沐修吓得往后坐倒,双手撑在地上,易郁一步步逼近,蹲在沐修面前,不知何时,他脸上的血迹消失了,是夏骞正单膝半蹲再自己面前,饶有兴趣得看着自己:“子慨?你怎么了?”
“你需要心么?”夏骞说着,蓝鹤吟出现在夏骞身边,他从背后环绕住夏骞,单手探入夏骞的衣襟,另一只手握住夏骞举着心脏的手,两人的手缠绵环绕,互相抚摸,沐修的心脏早已滚落在一边,而两人的手沾满了自己的血,蓝鹤吟吻住了夏骞,纠缠厮磨,仿若无人,沐修想要分开他们,却无能为力,越来越虚弱,只能屏息低吼道“不!”
沐修诧异得注视着夏骞,伸手抚摸夏骞的脸颊,夏骞抓住了他的手,笑得邪魅:“你不是喜欢我吗?”
蓝鹤吟打开锦袋,从中取出了一只竹叶编成的螃蟹,他只是用食指在螃蟹上一点,螃蟹便粉碎,里面掉落一张纸条。字体娟秀,但沐修看不清,蓝鹤吟看完将纸条弹指击碎,化作一团烟,沐修想去阻止却来不及,绝望得手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什么都没有,连蓝鹤吟都消失无踪。
沐修正欲开口,那盘问的捕快忽然开口道:“周威,你先去管人群,这个人我有话要问。”
“不是!不是这样的!夏骞!对不起!求你把心脏还给我。”沐修惊恐得恳求,夏骞却似乎无动于衷。
夏骞将沐修推倒在地,伏在沐修身上,单手撑在沐修耳边地面上。夏骞的唇如同染了鲜血般殷红,他虚眼轻舔上唇,眼神贪婪而诱惑,解开沐修的前襟,他俯下身亲吻沐修的胸膛,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胸口被夏骞咬破,他再抬起头时,手里抓着沐修的心脏,那心脏红得发黑,扑通扑通得收缩着,夏骞的嘴边鲜血淋漓,沿着下颚骨滑入他的衬衣里,他就像一朵怒放的曼莎珠华,妖艳美丽却致命。沐修不可置信得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出,还在夏骞的手中。
“是”说着那个叫周威的小衙役便继续控制人群了。
白衣清清丽丽站在面前,他伸手在沐修面前一抓,沐修手中的锦袋便到了他手中,沐修想抢回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够不着蓝鹤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