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笑着,露出了一口姜黄色的牙齿,看上去就让人有些反胃,男孩的父亲脸都吓白了,跪倒在地上恳求大祭司不要带走他的儿子,可是——
男孩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小村,他清晰地看着父亲捶胸顿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不甘心地用力踢踹祭司,却于事无补。
“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儿子了……直到一年后的祭奠,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我的儿子,他、他和另外几个孩子一起,被五花大绑着,扔到河里——他们还那么小,就——”
祭司摘掉了帽子,露出早已泛红的双眼,程寒舟才看出来,老祭司果然就是那个他们进村时留宿他们的老人!
他咬着牙撑起酸痛的身体,冷冷地看向老头:“所以你就杀了大祭司,当上祭司谋害更多的孩子?”
老头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血丝狰狞地爆发,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攥成了失去血色的拳。他简直激动极了,一把抓起程寒舟的衣领,怒道:“谋害?我不觉得我谋害了谁,那些小崽子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笑嘻嘻地欺负那些孩子被抢走祭祀的爹娘,他们凭什么活着?你告诉我凭什么?!!我只是替天行道,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凭什么死掉的是他而不是那些废物?嗯?你说啊,你说!”
他用力掐住了程寒舟的脖子,哂笑了起来:“你觉得我私养Yin兵,杀了这么多童男童女,罪该万死是吧?那你,阎王,你们每天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死掉而坐视不管,你们难道就不是杀人吗?你们不该死吗?!”
老头的手掐的越来越紧,程寒舟感觉到呼吸被阻断,肺部一阵阵灼痛,他无力地做出几次挣扎,口中咿咿呀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放开他!”
江朗一身铠甲,抬手便扯开了那老头掐着程寒舟脖子的手。
“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要杀掉所有你不喜欢的小孩子作为报复吗?或许他们做错了事情,那做错了事情就不可以被原谅吗?我小时候,即使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只要真心道歉付出代价,也会被原谅,难道他们做错的事情需要付出生命才会被原谅吗?!你的儿子不能轮回,你做这么多坏事,是想给他的灵魂加上多少罪孽?”
听到“儿子”这两个字,那老头顿时抬起头来,他身后,一个少年的身影愈发虚无了。
“你做了这么多罪孽,最终都会记在你儿子的身上,你不愧疚?”
那老头身体颤抖的厉害,他强撑着冷笑,道:“我儿子已经不能轮回了,罪不罪孽,对他来说有影响吗?”
“如果他能呢?”程寒舟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生死簿。
“你!你说什么?”老头震惊地回过头,看向程寒舟。
“他可以轮回,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但背负着这么大的罪孽,轮回成什么,我也不知道。”
程寒舟说完这话,便把生死簿翻开,那一页斑驳破旧,写着一个男孩的名字。
“八斤?”江朗皱了皱眉,“怎么没有大名?”
“老人都说,名字起的贱好养活……我、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啊!”老头低着头,颓然不动。身子剧烈的颤抖。
程寒舟看着老头的剧烈颤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被江朗就地一扑。
“卧槽,小心!”一旁的颜振控制着符阵,后知后觉地喊道。
“轰”地一声巨响,老头的身体原地爆炸开,气流重重地冲击上周围方圆几里,程寒舟惊恐地看着身上压着的江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
“江朗、江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眼泪流到嘴里,声音都跑了调,“江朗!你看看我!你别睡啊看看我!”
“你他妈怎么那么衰啊!”
程寒舟抱着江朗的身体语无lun次地摇晃着,眼泪打在江朗的脸上,冰冷地落下。
“我没事。”江朗的声音很小,脆弱地让人仿佛听不到。他低声细语说道:“哥……我能照顾你了……”
程寒舟听着这话,心里不显山不露水地痛了一下,这声哥……大概不是叫他的吧。
“我不是你哥……”程寒舟看着江朗带着笑的脸,鼻子一阵酸楚,委屈不已地骂道:“我是你爸爸。”
“江朗……我不想再去地府捞你一次了。”
“把他交给我吧。”
一个雄浑的声音在程寒舟背后响起,程寒舟惊讶的回头,这是——
这不是上一任镇北将军,江朗的父亲江都易吗?!
“将军……”程寒舟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却还紧紧牵着江朗的手。
江都易默默把江朗抱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拨开了程寒舟抓着江朗的那只手,道:“我的儿子,我来救,你们先走吧。”
程寒舟咬着牙起身,从被老头击倒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好像力量被封印了一样,脆的不行,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跟你一起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