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澹只能苦笑。
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有高兴和伤心。
少楼主慢慢长大,他好像比他的父亲更时候当这个楼主,小小年纪就跟言清澹学着管理楼中事物,还做主打发走了鼎炉院里的大小美人,平静地说我年纪还小不需要鼎炉。
现在是早上,花街上的人都还没醒。
陆擎川却躺在寒潭下的暗室中,就这样吊着命,对发生过的一切一无所知。
江淮渡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目标。
他是个妖,要修仙道的。
洛寒京被小团子哭得心里疼,急忙掏出帕子帮小东西擦脸:“你你你你到底从哪儿来的?你……你不会……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言清澹说:“少主,属下正在寻找长生之血,再过两个月,必然能救楼主的性命。”
楚月楼里依旧人来人往,洛寒京静静地等着,等天水一楼和烟鸟阁拼个鱼死网破,他要亲手碎了陆擎川的长生之念,让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气到发疯。
言清澹平静地说:“楼主自幼都是这副脾性,不哭不笑,不喜不怒,不爱不恨。他喜欢你,把你当做此生唯一的鼎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有问题。后来知道了,也从未因此而对你的好减少半分。”
洛寒京有点胃疼了。
少楼主只有六岁,却从小像个小大人一样,他看出言清澹的为难,轻声说:“言叔叔,你不必瞒我。我自幼未被父母呵护过一日,他们是死是活,说到底也没什么太大干系,只要你在,我别无他求。”
言清澹只好叹了一声,说:“你的娘亲……他如今在京城,恐怕……恐怕此生也不愿再回来了。”
少楼主平静地点点头:“嗯。”
洛寒京想起来了,这小团子肥嘟嘟的小脸,就像把他和陆擎川的脸揉吧揉吧捏一块儿了,学谁都学的活灵活现。
至于情爱二字,早就随着他的肉身一同死在了天水一楼的暗室里。
他想吼你们这样算什么?
那人如今在京城过得逍遥快活,如果让少楼主知道真相,小孩子多半要为此伤心了。
楚月楼里,洛寒京起了个大早,想出门去买个包子吃。
小团子泪汪汪地仰头看着洛寒京,哭得眼泪鼻涕和满脸泥灰混在一起,脏兮兮的可怜极了:“呜呜……娘亲……呜呜……娘亲不要孩儿了……呜呜……”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妖,妖总是不愿沾染太多凡尘,误了自己的仙道。
他不能吼。
少楼主说:“我娘呢?他真的被埋在这棵树下了吗?”
他不能哭,至少不能对着这只讨厌的老狐狸哭出来。
洛寒京独自怀揣着痛楚和恨意在京城夜色下静静地坐着。
洛寒京未死,却已经恨透了天水一楼,也未必还想见到这个要了他性命的孩子。
想痛骂那个无情冷血的楼主,想哭诉自己遭受过的艰难苦楚。
他以为这个小东西已经死了。
他刚走出楚月楼,却惊愕地看到马路对面坐着一个白生生软嘟嘟的小孩子,一脸灰尘委屈巴巴,抱着小包袱看着他。
吼出来,就失态了,会被这只老狐狸看出他真实的目的。
看着言清澹的背影,洛寒京想要怒吼。
少楼主看向那片寒潭,说:“言叔叔,我爹还要在哪里躺多久才能醒过来?”
除非……除非潜龙谱……根本就不是那块玉佩。
言清澹说:“秦公子,天水一楼与你已无任何瓜葛,你想要自由,楼主给你了。”
洛寒京指尖轻颤,眼角含泪,沙哑着说:“够了。”
洛寒京急忙过去把那个小团子从地上拎起来:“不许哭!”
可他到最后也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瞪大了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言清澹离开了楚月楼。
几乎有点恼羞成怒地回头看向言清澹。
六岁大的小团子,坐在脚不着地的高椅上认真地看起了账本。
言清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洛寒京看着这孩子有点眼熟,疑惑地又看了一眼。
小团子泪汪汪地吸着鼻涕,大
当初他疼的那么惨,连元神都受了重创,怎么能想到他腹中的那个小玩意儿竟然还能活下来。
可现在,他到底是沾染了太多尘事,再也无法专心修行。
小团子还在地上哭,哭得左邻右舍都探头出来看了。
天水一楼和烟鸟阁的争端,洛寒京以前从未了解过。
“潜龙谱之事内有蹊跷,天水一楼恐怕早已另有打算。”
对,言清澹对进入天水一楼的人如此严防死守,又怎么会让楼主把潜龙谱天天戴在身上,在一个鼎炉面前毫无防备地晃悠?
看着言清澹离开,洛寒京擦干眼泪坐下来给江淮渡写密信。
小孩子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哇!!!!娘亲不要我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