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雪摸索着打开手中的盒子,碎屑纸片内,掩埋着一把打磨光滑的黄铜钥匙。
他用指腹感受着四叶草的形状,笑:“这是什么百宝箱的钥匙吗?”
江寰不语,拨开掩映的树枝,夏日濯阳刺目,等眼睛适应这强烈的光线后,傅知雪失声,半晌憋出一个“啊”来。
浅蓝天幕下,茵茵绿地上,一栋城堡矗然而立。
群群白鸽飞过,掠下一片Yin影。
傅知雪转身,看着身后含笑而立的江寰,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或许我该叫你……王子?”
江寰朗声大笑,牵着他步入近看更加宏伟的城堡。双开雕花木门大开,圆形穹顶安静蛰伏。
不是金钱堆砌的奢华,而是真正百年的沉淀,在这里空气浮尘都沉思下来。他们身后不知何时跟随着管家。
他们停在一处油画旁,傅知雪只在课本上见过照片。
傅知雪:“所以你在向我展示你的财力有多雄厚吗?”
江寰:“动物界雄性在求偶时会将自己最傲人的资本展示出来,你没看出来吗?我在朝你开屏。”
傅知雪:……
一直在身后如影子的管家笑道:“这是江先生母亲的嫁妆,里面的藏品本可以更完美的,只是江先生前段时间拿出不少藏品抵押了。”
这下拆了江寰不大不小的台,傅知雪憋笑:“看来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王子有一天也会抵押家产借钱?”
江寰:……
江寰镇定自若地将尴尬的一页掀过去,带着他下楼,两人来到一处葡萄庄园里,醇厚的酒香与果香扑面而来。
葡萄藤架上,一名老农头戴草编帽,脚下是漆皮雨靴,正在采摘串串沉坠的葡萄。
江寰大喊招呼:“Charlie!”
查理转身——他是一名Jing神矍铄的老人,闻言很是惊喜:“寰!”
中文竟意外地标准。
三人走近,江寰介绍:“这是Charlie——我的外祖,这是‘雪’。”
老人艰难地卷着舌头发出“雪”的音色,笑说:“雪在我们这里是很稀有的东西,寰一定很珍惜你。”
傅知雪大窘。
江寰无奈:“您不要闹他。”
老人大笑,声若洪钟,惊飞一片落地的鸟。他很欣慰:“我很开心,我还以为我等不到江寰把他伴侣带回来的一天。”
傅知雪:“?”
“他小时候是个很孤僻的孩子,尤其是他母亲去世那年,看人的时候像个不驯的狼崽子。虽然后来情况好转,但我总觉得他注定孤生。”
江寰徒劳地举起手似乎想要阻止,傅知雪却拽下他的袖子,颇感兴趣:“您能说的再详细些吗?”
田野外一辆自行车飞驰而来,来人的花色衬衫犹如翩飞的蝴蝶,车铃叮叮停在他们面前。
车上的中年女性摘下墨镜,热情大呼:“Hey!”
江寰介绍这是何一鸿的母亲,傅知雪乖乖跟着叫了“何姨”。
何姨了解到话题刚刚戛然而止在江寰注孤生的话题上,笑声玲玲,朝傅知雪挤眉弄眼:“你知道他是怎么好转的吗?”
老人脸色微变,两位长辈不约而同看向江寰。
江寰眼神无波无澜,微不可察地颔首。
何姨心下了然,事实上江寰肯带人来到这里,就释放了一种信号。
傅知雪对这些人Jing的眉眼官司无知无觉,小白兔一般翘首以盼何姨的回答。
江寰揽住傅知雪的腰,这样无意识亲密又占有的动作在当事人看来习以为常。
何姨卖足悬念:“因为他梦中的男孩!”
傅知雪脑中一闪而过若月前闯入他梦中的小男孩,但又倏忽闪过。好奇心大盛:“什么?”
“他母亲去世后,他有一段很长时间的颓废期,整个人蜷缩在阁楼里不肯下来。江大强那时候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疏忽了他的心理健康。但他后来跟我说,他在每一个阁楼的夜晚中并不孤单,因为梦中的小男孩陪他度过了很难熬的一段时间。”
傅知雪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的男友,江寰垂下目光,视线与他交织。
两人沉默一会,最后江寰在他眉间印下安抚一吻。
何姨道:“其实也很正常啦,双相情感障碍可能会促成幻觉中的朋友这样的现象,但江寰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她没忍住吐槽一句:“起码像个正常人了。”
她轻描淡写的部分略过无数惊心动魄,譬如江寰在少年时是如何丧心病狂地猛灌安眠药让自己陷入深眠的,譬如他在青年时又是如何不顾一切地寻找梦中的孩子的。
但这伤痕累累遍布尸骸的海滩上,温柔的海水冲刷,足以遮掩一切污垢。
傅知雪的出现就是海水。
藤影婆娑下,江寰问:“要看我的日记吗?”
江寰的童年日记简直怪力乱神怪象频出,犹如任何一个Yin暗诡秘的天才,书页充满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