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吗?”
傅知雪:“什么?”
高钰重复一遍:“你恨我吗?”
犹如我恨你、又爱你那般。
傅知雪冷冷:“我讨厌你。”
高钰又笑,他的笑声逐渐放大,吸气声犹如风箱内的苟延残喘。
过一会,一把更冷的扁状物体被递到他手中,刀刃在昏暗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寒光。
“那就杀了我吧。”
傅知雪疑心听错了,可手里刺骨的触感又如此真实,让他避无可避。
简直是个疯子。
傅知雪松开对他的钳制,任由他滑落在地,推门要出去。
刹那,一股巨力凿住腰间,把他生生拔离门口,笼在高钰的怀中。
高钰看着瘦削如纸,个子却也比傅知雪高半个头,此时把人抱在怀里,能勉强将整个人包住。
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撒娇一般,带着些许窃喜:“你舍不得了是吗?”
“你——”
高钰笑:“门早被我锁住了,你再陪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饶是傅知雪涵养如此,此刻也被激怒:“你他妈——”
手指微动,碰到熟悉的刀柄。
高钰见到,却并不阻止:“或许你现在捅我一刀——就算是上次见面的赔礼,这样我就没发送你回去了。”
傅知雪被他死死嵌入怀里,又气又躁,恨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高钰:“求之不得。”
说完,拉住他的手腕,刀尖向自己的左胸挑去。
刀尖缓缓穿过衣物,没入温热的肌肤内。
傅知雪的手战栗不停,但高钰却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破开了自己的肌rou纤维,鲜血迸溅出来。
血腥和铁锈味逐渐蔓延。
傅知雪终于用力收刀,刀刃猛地拔出,下划,血rou飞溅,腹部顿时一道深长的剖伤。
扔下匕首,他后退数步,手上满是温热的鲜血。
高钰滑落在地,半弓着腰捂住伤口,但那鲜血仍从指缝间渗露出来,很快在身下积攒出一滩。
傅知雪崩溃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向前趔趄几步,半蹲在高钰身边,扯开衬衣替他捂住伤口。
高钰任由他动作,小心翼翼地伏在他肩上,不去触碰那稍稍结痂的颈侧。
傅知雪却无法淡定,腹部的伤口太大,几乎从胸膛贯穿至小腹,即使用衬衣止血,那血迹很快染透了大半件衬衣。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
傅知雪扯下围巾,包住他的伤口,声音颤抖:“你快叫人来开门,快来人!”
高钰恍若未觉,讨好地蹭蹭他的头发:“再陪我一会吧,就一会,我送你回去。”
“裴钰!”傅知雪大喊,恨不得左右开弓扇他扇到清醒,这人脑子能正常会吗?!
高钰愉悦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状若稚子:“栀雪,你在担心我吗?”
傅知雪十指颤抖着替他打上结,眼睛酸涩:“就算是仇人,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那也挺好的,”高钰喃喃道:“仇人也比陌生人好。”
傅知雪不再说话,他打开手机电筒,试图在狭小的储物间中找到些酒Jing之类的医疗药品。高钰贪婪地看着微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倒吸着冷气试图找话题:“栀雪不奇怪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傅知雪摸索着上层的储物架,粉尘飞扬。
高钰没得到回应也不气馁,自问自答:“我拿了你的照片去找花匠,他认了。”
傅知雪眼睫一颤。
高钰窥探着先生的一举一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的眼珠就像猫眼一样,闪着荧荧绿光。他柔声说:“我没有将他怎样,只是受了些惊吓,你要是想去看看他,还在花田那里。”
他又谈了些他近日来的状况,金铃一般,空气里挂下一串他零零碎碎洒下的刺耳的铃声,让人心浮气躁。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呢?”他蜷缩着手指,小心问道:“是我那次惹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栀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
信誓旦旦承诺:“但我以后绝不会这样,我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刺向我自己也不会面对你。”
“你闭嘴!”傅知雪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高钰,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现在立刻放我们出去,你以为就算这样自残也能挽回我吗?!”
高钰缓缓地摇头:“我喜欢你。”
傅知雪怔然,松开他的衣领。
“我可以喜欢你吗?我可以爱你吗?”
傅知雪后退,觉得荒唐:“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和爱……”
“那你就教教我,”高钰得寸进尺,前倾着蹭蹭他的掌心:“教我怎么爱你,我会是最好的学生。”
砰!
门自上而下倾倒下来,激起一片飞扬尘土。傅知雪狼狈后退,捂住口鼻咳嗽。
天光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