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翼走进了山石洞内,掏出了只随身携带的火折,夹在二指之间,聚起内力将其引燃。
那火折不同于一般凡品,由竹筒内卷了引燃的草纸抑或填入火绒,而是加了硝石、磷粉、硫磺等物,点着后焰光璀然,一时间将这幽暗逼仄的洞xue照得明晃晃如白日般。
翼听见那啜泣声戛然而止,却仍是止不住地浅浅唏嘘,便小声道:“陛下莫怕,更深露重,还是请陛下随臣回寝殿休息的好。”
半晌,翼见到甬道尽头的拐角处怯怯地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来,正是散着发穿着春衣,面上泪痕斑斑的年翦。
男孩已是鼓足勇气方才探出头,却见来者身着一袭绣着火焰暗纹的玄色劲装,明光中猩红摇曳彷如地狱业火,便知来人非是宫中御林军,而是司徒辜的手下,吓得连连缩回头,向甬道中发足狂奔而去。
翼心中微微恼火,这假山不过占据方圆十丈左右的地势,其间甬道便是再曲折蜿蜒,也定然长不到哪里去,洞中再往深处走不是嶙峋的怪石就是御苑的湖泊,只怕这小孩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跌破了头或者落水受惊,被堂主怪罪的人还是自己。
足下一点,飞身掠起,发顶堪堪擦过头上狰狞的岩壁,蹬踏在甬道道拐之处,借力身形一猱,光影随着他迅捷的动作在叠嶂的突兀岩石上如涂鸦般剧烈变换,偏头见年翦踉跄的背影,真真是想甚么来甚么,男孩果真足下一个不稳,便就要面朝下摔倒。
翼如箭般直射而去,提住了年翦单薄春衣的后脖领,借着冲击的力道旋身将人抱在怀中,足上络鞮长靴摩擦在滑腻的苍苔将将稳住身形,踢飞的碎土石子弹入冰冷黑暗的湖水中,溅起一点小小的涟漪。
洞中Yinshi,男孩不知躲藏了多久,衣裳已是冷如铁衾,现下猝然被拥入温暖的怀抱,竟一时间忘了挣扎。
翼将怀中男孩颠了颠,先前怕燎着烧伤男孩故而随手一扔的火折躺在地上依旧灿烂燃烧,抱着年翦拐过转角后,地上的火光便又映照入了两人眸中。
正想着俯身去捡拾,男孩却好似方才回魂般反应了过来似的,开始在他怀中踢打挣扎不止。
翼挨了他软绵绵的好几下小拳头,倒也不疼,只是有些许不耐,却蓦地忆起那日少主摄住这小孩魂魄的一式,当时在场的朱雀堂与玄武堂之人,莫不被少主出手之招震慑,纵是之前有着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的一腔意气,年翦经此便也如一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眼见他的师兄在自己面前被人轮流yIn辱无动于衷。
少年当时震惊,却是于事后不时琢磨,倒也踅摸出了一些门道,此刻四下无人,正好可以用在这小孩身上练练手。
先前猜度着,这招是以洪炉神功Jing纯真气外泄,凭之为具象潜入对手奇经八脉中封锁周身大xue,体内与体外两相关联,双目发力,从而从内直上被控制者天灵,并非摄住心魂神志,而是从识海内直接切断五感。
此刻有火折子的光照着,年翦一双含泪的眸子清晰可见,保不准还真能成功。
腾出一只手来,捏住男孩的下巴,将他那张小脸掰向自己,翼凝气运起,双目瞬也不瞬地直视着面前之人。
不过几息,年翦仿若被毒蛇所惑般,还真就慢慢静了下来,不再闹腾踢打;却倏而垂下了眼帘,浓长睫毛下又冲出了两道泪痕,轻浅地嘤嘤哭了起来。
翼见这功法还真的生了效,心中不禁有点沾沾自喜,盘算着之后实战中,能在与对手目光相触时用上此般“摄魂之术”,哪怕只是勾住对方一瞬目的功夫,便有可能助他在下一刹那割开那人的咽喉。
但许是他并不熟练,现下年翦虽已是五感全无,却并未能封住一切所思所想——在他怀中的小孩失去了一切感官,竟沉浸回了翼到来前的情绪之中,微微颤抖起来,将头埋在了少年胸口,抓着他胸襟的衣料哽咽道:“师兄……师兄……”
这师兄自是指的白鹤姿了。
近日来一心念着之人,甫得从别人口中提及,翼心下颇不是滋味;又见那年翦哭得凄惨,心一软,手上动作也放柔了几分。
男孩伏在他怀里,不住往他胸口蹭动,翼又有些恼火,不知道这死小孩当初与白鹤姿是怎么个相处方式,却听年翦断断续续道:“师兄,我有话与你说……待我去……我去救你出来……我不信那些人说的……我怕……师父他……”
翼眉头微蹙,心下些许不解。想着这段时日,自己同朱雀堂其余人在宫里拘着,另外三堂替换过了,朱雀堂却回回轮了空,算来已是有一旬半的日子没有出宫。
好在明日便也是到了头,现下自己先寻着了这小孩,待会儿堂主见手下压了青龙堂一头,定会心中欣喜;届时自己便可同堂主提一句,道是让他安排自己当守檀谢楼的差事,莫要给了别人。
出了假山,翼抱着年翦回了飞霜殿。
入了大殿中,见跪了一院战战兢兢之人,殿门口摆了两张太师椅,柳同角一道坐在上首。
一个内侍抬头瞧见到翼进来了,见他怀中抱住的小孩不由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