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央醒时,只见榻边守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正认真地绣着女红。
她动了动手指,撑着身子自床上坐起来。
见她醒了,怀玉忙将手里绣了一半的香囊放到一旁,拿了外袍给她披上,“宝林要不要传晚膳?方才尚食局送来的炖鸡还在小厨房里温着呢。”
池央抓住她的手,“你唤我什么?”
怀玉只答:“宝林。姑娘许是还不知道,今早陛下命人将您和赏赐一同送来时,封的是宝林,那时您还昏睡着。”
宛如雷劈。
池央呆滞地看着眼前温馨雅致的寝宫,脸颊一凉,伸手一摸,惊觉是泪。
怀玉识相地没多嘴,为她穿了鞋,扶她起身,道:“咱们这儿住的是明和苑,虽说位置远了些,风景还算不错。暂时这里边就住了您一位主子,倒也落个清净。啊,对了,奴婢贱名怀玉,负责您日常起居的。”
走至殿前,池央望着外边漆黑一片的院落,“这里离……天景宫有多远?”
“至少得足足走上二盏茶的时间呢。”怀玉说着,怕她伤心,又赶忙补充道:“不过咱们这儿远,若要侍寝的话,多半会到陛下的寝宫去。”
如此便好。
池央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她走到桌旁,看向怀玉:“怀玉姐姐,帮我乘些饭来吧。”
见她如此客气,怀玉稍稍吃了一惊,却还是笑着吩咐几个宫人去盛饭端菜了。
倏然,瞥见屏风后摆放整齐的三个红漆木箱,她不由好奇道:“那是什么?”
怀玉瞧了一眼,如实道:“是今早送来的赏赐。不知道宝林想如何处置,便暂且搁这儿了。”
眸底闪过一丝厌恶,池央扭头道:“拿去全都分了吧,我一个都不要。”
“这怎么行?陛下若知晓了,会动怒的。”怀玉愕然。
“那便随便扔到柴房去,不要让人觉得碍眼便好。”她道,全然没有半分喜欢的意思。
怀玉蹙了蹙眉,摆摆手让几个宫人赶紧进来将箱子抬走了。
等了片刻,宫人将晚膳端上,三菜一汤,也算丰盛了。
池央吃了个九分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便上床歇着了,全然不顾今夜有侍寝的可能。
殿外,几个宫人正蹲墙角嚼着舌根。
“咱宝林到底什么来头啊?陛下竟亲自把伺候过太后的怀玉姐姐安排过来了。”
“不是说是什么小县令的小姐吗?”
“话虽如此,可陛下从未出京怎么会认识她?还亲自将人连夜绑了回来。”
“说起来,我听说她被抓时还在成亲呢!”
“当真?!”
“当真!想来陛下对宝林很上心,就连今早送来的赏赐都是妃位才有的。”
“既是如此,怎么只封了区区宝林?亏咱们这儿这么多人,竟然只伺候她一个小宝林,说出去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谁知道呢。”
“诶,那,那不是福公公吗?”
几个宫人抬头一瞧,果真,福公公正从正门进了,朝殿门口走。
“怀玉姑娘在吗?”福公公低声问道。
怀玉忙应声出来,瞧见是福公公,忙拉了福公公去边上,“姑娘刚歇下了。”
福公公点点头,“明日就让姑娘在宫里待着,莫要到处走动,陛下晌午要过来。哦,对了,陛下说姑娘可不必去跟皇后请安。”
怀玉一一记下,想起先前的几个大箱子,道:“陛下送来的东西,姑娘一样都没看,说是碍眼,我便暂且收到库房里去了。”
闻言,福公公叹了口气,道:“叫陛下知道,又是好一顿骂了。这样,你挑些首饰摆出来,陛下见了说不定要高兴些。”
“福公公,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叫您都如此费心?”怀玉疑惑道。
福公公毕竟是伺候过两朝皇帝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自有分寸。
他只道:“你只记得,池姑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就对了。”
怀玉识相地闭了嘴,没再追问,亲自送福公公出了明和苑,这才回去继续守着池央。
到了子时,怀玉吹了灯,到隔壁去换守夜的宫女,却不想一行人提着灯笼轻手轻脚地进了前院。
她惊了一跳,只见那灯笼浅浅的光晕下,映着男子挺拔的身躯,矜贵之气溢于言表。
怀玉迎上前,跪地行礼,却被他伸手制止:“退下吧。”
她赶忙退到一旁,待男人进了寝殿,赶忙关上了门。
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她对上福公公复杂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
殿内,已是初秋,天气渐渐转凉,半夜里夹杂丝丝寒气。
魏珩脱了鞋和外袍,掀了床帘和被褥,躺在她身侧。
小家伙睡得熟,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恬静,双手将被褥抱得死死的。
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