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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宇宙博物学家的邀请
很多年以后,胡为衣在离地球很远很远的地方,哼一首
遥远的歌谣: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木心《
从前慢》旁边是一位叫罗斯特尔酶肽链的杠铃星人哲学家。
杠铃星人有两个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中间由一根垂直而纤细的嵴柱连接
,嵴柱周身随机分布着十几到几十跟手指。
随着年龄增长,头与头、指头与指头之间的距离会急速增长,不同高度的指
头分工也会越来越明确。
一般而言,杠铃星人上面的头负责说话,下面的头负责走路和吃饭。
但罗斯特尔酶肽链是一名哲学家,所以他喜欢平躺着在地上翻滚前进,并且
两个头都喜欢说话。
罗斯特尔酶肽链:我听懂了,这歌描绘的是一种理想的生活范式……与你曾
经爱过的一个人?胡为衣:爱?应该是吧。
当时我以为那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孩。
罗斯特尔酶肽链:现在那个你怀念的人在哪里?地球吗?胡为衣:是的呢。
在我们的社会中,距离总是能让感情变得稀薄,不再能滋养人的喜乐。
最后也就渐渐消失了。
你们的社会中也这样吗?罗斯特尔酶肽链:当然不会。
你知道的,我们一出生就一个身体两个头,一雄一雌。
两个头谈恋爱,靠的就是日常琐事的砥砺。
随着个体的成熟,两个头越离越远。
在我们文明的上古时代,自然条件优渥,曾经有人把嵴柱环绕赤道一周。
你看,两个头的距离在达到极限之后,又会慢慢缩短了,最后又没有距离了
。
胡为衣摆摆手:你知道我说的距离是什幺。
那是一种让人悲伤的心灵感受。
罗斯特尔酶肽链: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幺。
且让我换种方式来回答你。
你刚才说这首歌词的作者叫木心。
这个名字何解?胡为衣:照我的理解,木是自然,心是纯善。
大概是用最自然的审美和最良善的本心去填满自己内心。
这让我想起地球上的一种叫做琉璃的物质,你觉得它是自然纯善,对你是透
明的。
但其实那只是她的善意。
在简单的透明背后,隐藏着你把握不住的本质。
罗斯特尔酶肽链:那雪铃呢?你真的能看透你爱的人吗?胡为衣沉默了很久
最后苦笑摇头:我清晰地知道自己爱着雪铃。
以前的她是朴素的,但是现在的她,也是我无法完全看透的呢。
罗斯特尔酶肽链:离开地球对于压抑的她是一个特殊的机缘。
人性的解放带来个体的充分发展,充分的自我审视和自由发展让人变得不可
预测与充满魅力。
这是正常的,也是美好的。
胡为衣没有说话。
罗斯特尔酶肽链:也许你错过了什幺,也伤害了什幺人,但一切都是伏笔。
距离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想明白的道理。
感性总是让人伤心,让我们回到关于距离的理性话题上来。
还记得那个在恒星间存储信息的原始技术吗?在我们的文明中它属于禁忌,
因为可以作为可怕的武器来使用,足以毁灭无数文明的武器。
胡为衣安静的聆听这上古的智慧,没有说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的喜乐哀苦只是宇宙间的微尘,面对理性的黑暗面,感性是被宠
坏的、脆弱的婴儿。
罗斯特尔酶肽链:基于恒星大气层增益反射的信息存储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你们遇见的史前文明很友善,只在临界频率上使用了确保存储的临界功率,
这是为了帮助你们而不是为了灭绝你们。
如果初始信号的功率极大,那幺信号的每一次反射都会极大的消耗恒星的能
量,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想要熄灭某一颗恒星只需要在它与另一颗恒星之间存储
功率极其庞大的信号。
若想熄灭一个庞大的银河系,也只需要点燃其中的某一颗星,让这个诅咒蔓
延开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胡为衣抬头看着星空。
银河安静的侧影让他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但是哲学家什幺都能猜到。
罗斯特尔酶肽链:是的。
想想宇宙中那些不可见的已经被熄灭的部分吧。
我们是幸运的。
他们在黑暗中死去,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