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祥忍不住跟着嗤笑了一下。心中微怒,却还记着面前的并非自己殿中之人,于是面色稍冷,手指放在塌上敲了几下,委婉逐客道:“倒是多谢二姐这一番好意了。不过本殿没病,恐怕到头来要委屈医师白跑这一趟了。医师辛苦,这大热天的,若是就这么出去了,说不定会中暑呢。还是待会等冰乳酪来了,吃了再走,也是不迟的。”
那人自是听出了叶祥口中的驱赶之意。她不禁蹙了蹙眉:“可是草民表述不当,惹殿下生气了?”
叶祥敷衍笑道:“怎会。只是本殿真的没病,因此不劳医师费心,多此一举罢了。”
那人想了想,忽而问道:“殿下可还记得王府里的小青?”
叶祥的笑脸顿时沉了下去。小青?她当然记得。那不过是前几日才发生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忘记了呢。
叶祥在得知小青死讯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感到了一点遗憾。那天夜里的一晌欢愉,让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身份卑微、忽然出现的男人,她的心里倒是有几分真正的喜欢的。或许他抱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或许他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至少在那天夜里,她必须得承认,这个男人曾经带给了自己难以忘怀的性爱体验。
隐约间,似乎还能回忆起那双漂浮着透明泪水的漆黑眼眸,想起那一颗颗悄无声息滴落破碎的滚烫泪珠……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心绪曾为此有过一丝难得的、微不可闻的波动,就像一颗雨水滴进江河,泛起了一丝浅淡的涟漪。以至于为了这么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在得知他死去的消息的那一刻,她的内心,除了基本的愕然以外,竟会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与怅然。好像秋风吹过,枯叶飘落,到头来天地间仍是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更何况,据皇姐派来的人所言,他还死得那样的可笑与不体面。她不由得又在遗憾与怅然之外,平生第一次懂得了一点点愧疚的滋味。是的,愧疚。如果自己能够稍微控制一下,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吧?如果他不会死,自己或许就不会背负如今这一丝恼人的愧疚与遗憾了吧?……那个男人,或许也曾经因为自己,在心中燃起过希望的火焰?幻想着以后的生活能够变得越来越好,甚至能够因此迎来崭新的人生……不过,这一缕金色的光芒,却随着他的死去,而永远熄灭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然而,人死如灯灭。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头再来。也不是所有的错误遗憾,都可以追悔弥补。她迟早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也迟早因此而迎来真正的长大。
叶祥因为小青的死亡而难得郁郁寡欢了几日,在这期间,总觉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也不是特别高兴。
如今一听那人十分随意提起这个话题,心中的不愉难免越发强烈。又因此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偏偏那位巫医好像还怕刺激她刺激得不够一样,刻意追问道:“小青的死,殿下应当清楚吧?难道您不曾为此感到一丝愧疚吗?”
“放肆!”韩内官闻言,顿时抬起头,厉声呵斥道。
愧疚?她当然愧疚。那一处血流不尽而虚脱死去的惨烈是她所难以想象的。可是,眼前这个身份低贱之人,又有什么资格以这副语气质问自己呢?
维持双方脸面的帷幕彻底被撕下,叶祥脸上最后一丝虚假的笑意也随之沉了下来。她眼眸似冰,嘴角下撇,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之人。看了一阵,见这人仍挺着脊梁,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沉默静待,一副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大难将至,人头难保了的模样,脸上甚至露出了几丝微微的疑惑——她好像在为叶祥忽然的变脸而感到有些不解。叶祥便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她怒极反笑,倒想看看眼前这人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她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巫医沉吟了片刻,仍是道:“草民说过了,是来替殿下治病的。”
“本殿又何病之有呢?”叶祥叉起了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少女默然地盯了她一阵,忽而轻启双唇,吐出二字:“心病。”
“心病?”叶祥闻言,心里一跳。她说的是何意?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个难堪的隐秘,她又如何会知道呢?是皇姐告诉她的吗?皇姐不是答应了自己,要替自己保守秘密的吗?那么,她又为何将这件事情随意地告诉了眼前这个巫医呢?
“二皇女殿下已将小青之事告诉草民了。”正想着,却听那人如此直言不讳道,“二殿下说了,既闻此事,心生恻隐,不忍见您继续受此折磨,因而特意派了草民前来,替三皇女殿下治一治您的心病。”
叶祥闻言心里突突直跳,方才的盛气凌人彻底消失了。她脑袋一阵发晕,忍不住转着头,四处环绕着看了看,见屋内只有自己三人,才勉强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急切地追问道:“你说什么?皇姐叫你来替我治心病?又是……又是什么心病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具有压迫感的淡淡杀意来。
那巫医仍是一副平静且沉稳的模样,面不改色,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