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舒忧一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毕竟一个是官府的王爷,一个是染坊的担当,两个都是大忙人,自然不可能在他一个酒铺小小掌柜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也挺多的了。舒忧去年十一月迁来苏州城,一来就遇上两个没人性的混账,现下已经隔年七月了,掰着手指头细细算来,这九个月的时间里,没少任那两人揉圆搓扁。
舒忧伸着懒腰,全身没哪儿是舒坦的,他从床里翻身到床外,瞧见枕头旁规规矩矩的放着叠好的衣衫,一看这新鲜的颜色就知道是袁起新送的衣裳,真是仗着干这一行的,次次都要显摆显摆。衣服上还放了一把碎银和六个金元宝,看的舒忧直眯起眼。
这算怎么回事儿!舒忧头一回遇见这光景,立时就给自己套上了青楼院里卖身小倌的角色,气焰呼啦啦一下子嚣张的烧干净了所有的瞌睡,猛的坐起身,张口就骂,“王八犊子!!”
再环视一圈屋子里,那团弄脏的锦被皱巴巴的堆在屏风脚下,若是当下那两个“嫖客”还在,舒忧都能想象得到两人的语气,“瞧瞧,人家赚的是汗水钱,咱们舒公子赚的是yIn水钱。”
舒忧自顾气的牙齿打颤,眼睛都红了一圈,还不待他分辨出这到底是愤怒还是伤心难过时,门外轻轻叩响,一把声音传来,“舒公子醒了吗?”
舒忧一愣,这回这光景他见多了,是张晋远或是袁起留下来守着他的侍卫,他悻悻的耸了下肩,也不晓得这些个侍卫天天听他骂他们家的主子会作何感想,他轻咳了一声,道,“醒了。”
“袁担当留有话,已经备好了公子喜欢的小食,若是公子醒了就可以用,王爷也留有话,若是公子不愿意在房里用饭,就在回程的路上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买着。”侍卫顿了顿,“舒公子,意下如何?”
舒忧听罢一噘嘴,“辛苦了,我...我洗漱好便回去了。”
昨晚他乏累至极,沾到枕头便睡的大梦不醒,梦里似乎有温热的唇舌包裹住他的花珠小心翼翼的舔弄,一下一下安抚被欺负过度的小rou球,温柔的亲吮慢慢下移,连带着把两瓣花唇也含进口中,不知道是唾ye浸shi,还是身子在这柔情蜜意的挑逗下又情动起来泌出chao汁,整个梦境里他都舒服的飘飘欲仙,高chao触手可及,很快便不济事的小死了一回,死过之后却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令他安心的沉入到更加香甜的梦境中。
舒忧默默的揉了揉太阳xue,真的是做梦么?怎么越是回想,越感觉那两个混账压低的轻笑声就回响在这方床铺里,分不清是谁了,说了句令人羞耻的话,“上下的小嘴都喜欢被亲。”
撅着的嘴还撅着,只是再看那些银子金子,嘴巴就要忍不住抿成一条线,忍不住要把嘴角挑上去,反应出心里欢呼雀跃的开心,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小倌,就是担心他身无分文没钱饱肚子,舒忧从鼻子里哼出小调,忍着腰酸背痛伸了个大懒腰,穿衣起床。
回程的马车绕去小巷子里,舒忧赏给侍卫一锭金元宝,差他去买了两份荷叶粥和一只香椿鸡打包,等都要到酒铺里,舒忧才在满车厢浓郁的香味里回过神来,他被迫签订的借据还没被销毁!
是了,昨晚待那两人前脚出门去沐浴,他后脚就在屋里翻来找去,愣是没找见那张屈辱文书,只可能是被袁起一并带走了,今早,今早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随意两把银子就糊弄的他把这事儿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下了马车,舒忧提着食盒,不太抱希望的问侍卫,“今早你家王爷和担当走的时候,有没有念叨什么文书借据?”
侍卫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没有。”
舒忧唉声叹气的回了酒铺,看店的小二闻着味儿从柜台后面迎出来,“稀客稀客,来就来么,还带什么香椿鸡,多见外。”
舒忧把食盒往台子上重重一放,“店小二,你要有点店小二的自觉,有你这么跟掌柜的说话的么?”说罢装模作样的环顾铺子一圈,“看看这店里被你打点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叫我怎么做生意?叫我去...”
舒忧打住嘴,差点儿就把“去赚yIn水钱么”给溜出口了,看来跟混账厮混久了,是真的会同流合污的。
店小二赶忙拿出账本,“昨儿到今早你不在,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好的不得了,”小二把账本连着翻了好几页后,啪的又给合上,“谁晓得你这个当家的一回来,客人就不上门了。”
这个店小二是舒忧还没迁城时就给舒忧看店的,两个人相处了好几年,从唯首是瞻到插科打诨,舒忧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店小二对自己这个掌柜的如此大胆。
舒忧饿着,敲了小二一个脑瓜崩就招呼人一起手撕鸡,吃饱了就甩手,往楼上走去,“回个笼,别扰我。”
店小二嘴还嗦着鸡腿,“那若是王爷和担当来了呢?”
舒忧探出来半个身子,凶神恶煞道,“拦不住你就收拾包袱滚蛋吧!”
铺子临街,舒忧关了窗也关不住嘈杂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生生把吃饱了撑出来的睡意给滚没了影,索性坐起来靠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