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彩蛋
霍家老太太的死给迟家带来了两个新议题,那笔遗产怎么处理,以及迟一奉什么时候结婚。
“钱反正我们不要,要么捐给霍家那个基金,要么给玉盏。”迟母很快拍了板,并立刻进行下一项讨论:“结婚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迟一奉坐在椅子上,迟父迟母坐在对面,一个怒目圆睁,一个袖手旁观。
“不是,怎么就扯上我了。”迟一奉费解了:“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都没怎么插话,他大哥在时还好点,他大哥一死,每每讨论家庭事务基本上都是迟母一个人的演讲。
“怎么没关系?你还年轻,当然不知道我们看到老年人去世的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迟母很激昂,敲桌子的手上戴着林戎送给她的镯子:“霍家好歹还有两个孙子送终!”
“妈,你这镯子不错。”迟一奉拿她的话当耳旁风,回答得凉飕飕的。
“那是林戎的眼光好,”她毫不遮掩对林戎的满意,“我喜欢这个镯子,我就天天戴着,我喜欢你爸,我就嫁给他天天一起过。你别不惜福,人家姑娘很真心,你也该做点对得起人的事。”
老夫老妻还讲喜欢不喜欢的,迟父老脸一红,立刻跟着帮腔:“就是,有点男人样子。”
“我不和她结婚我还不是男人了?”迟一奉都快对结婚这个词PTSD了,他和林戎的恋情发展得很好,很顺利,顺利到让他恐慌。从小到大,他总是做不合时宜的事,他还没叛逆够,忽然就到了从众的年纪,结大家都要结的婚,虽然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带给他刺激和挑战,但第一次结婚除外。
“你可以不和她结婚,那你现在打给她,跟她分手。”迟母知道迟一奉做不出,但就是要把他逼到必须选择的那个位置。
迟一奉气势汹汹地将手机掏出来,装模作样地按了按,贴到耳朵上。
“没人接。”
迟母去抢他的手机:“我来打。”
“我会结的,我会结婚的!”迟一奉将手机捏住了举高,整个一幅投降姿态。
“和谁结婚?什么时候?”
迟一奉回答不出来。
他像被重新按到了学生时代的考场上,面前都是必答题,也全是他的盲点。这次不准他无解,也不能花钱买一场婚礼的名额作为答案,无论如何他得像样地交卷。
迟一奉对于霍老太太的葬礼并不是毫无感触,死亡总是能放大很多东西叫人看清。他再鄙夷霍宴州的道德低下,玉盏仍然往霍宴州走过去,他跪在那里,玉盏就跪到他旁边。
他们的对话简短,但如果不是迟母将玉盏带走,他知道玉盏会一直在那里陪着霍宴州。
迟一奉远远看着他们,他也在想。
人生这么长,红白事这么多,真轮到他头上的时候,谁会朝他走过来呢。
玉盏接到迟母视频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他在竹躺椅上昏昏欲睡,竹椅子是保姆婆家寄来的,手艺人的活,Jing致又细巧。玉盏清醒过来就看到落地玻璃外的霍宴州,正跟保姆一起搭着葡萄架子。
迟母给玉盏展示了一下林戎给迟家酿定制的公主裙,迟家酿在早教班里和同龄人互动多了,会说的短句越来越多,转圈圈告诉玉盏:“宝宝漂亮,美美,好看!”
迟家酿是迟一奉和林戎婚礼的花童。
迟一奉的求婚很突然,他们在林戎下班后约了晚餐,和往常的二人晚餐一样,吃吃聊聊。在去停车位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一家烘焙店,林戎说迟母很喜欢这家的一款甜品,拉着迟一奉进去买了一份,又帮迟家酿带了一份。
“要现做的,都要少糖哦,一份不加糯米和花生碎。”
她知道迟家酿吃花生身上会起小红点。
他们回到车上,林戎系好了安全带等着他开车。
迟一奉摸摸方向盘,调调反光镜,开了车载电台又关上。她等了两分多钟,等来了迟一奉一句话:“你说,我在这个环境里求婚是不是很不浪漫?”
林戎的脑子和嗓子一起卡住了。
在两家家长见过面之后,婚礼筹办得飞快,去看婚纱款式时迟母拉上了玉盏,玻璃展示柜里全是各种材质的雪白大裙摆,亮晶晶的纹饰,不管哪个年龄层的女人都能在婚纱店里泡一整天,玉盏陪她们去看了两次,订好迟家酿的花童公主裙之后他就再没去过了。
夏日已盛,室内外温差太大,去婚纱店的两次让他先是感冒,好了之后又中暑,向画室请了几天假便不再外出。
“看你脸色怎么还没好啊。”迟母将臭美的迟家酿抱起来,迟家酿会说的话变多了,脸上表情也各种各样灵动起来,像个小大人将脸凑到镜头上:“玉盏,你者嘛啦?”
虽然发音还很不标准,关心人倒挺像模像样的。
家里保姆说他这是苦夏,玉盏便告诉迟家酿自己这是苦夏。
他们聊完了,外面的葡萄架子也搭完了,保姆阿姨在农村里干惯了这些的,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