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已在栊翠庵住了几日,每日按着妙玉的方子吃药修养,那病症已是
大好了。这日妙玉进来,正瞧着晴雯捻着针线在做活计,便悄悄上前看了一回,
原来是一块帕子,上面绣了一支玉兰,如今已经只差一个犄角了。
「好精细的活计。」妙玉悄悄站着等晴雯绣完了才叹道。
晴雯正投入,听了不由唬了一跳。见是妙玉才笑道:「姐姐多久进来的?」
妙玉将那绢帕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道:「进来一会了,看你做得认真,没敢
打扰。难怪都说你是手最巧的,如今见了才知道。这又是给谁秀呢?这般玲珑?
就像是真真摘了一朵花儿放在上头一般。」
晴雯俏脸一红道:「姐姐这些日子为我操劳费心了,我也没什幺可报答的,
本想送给姐姐,只是见你平日里用的都是素白的,又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自古女儿家哪个不好美?妙玉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妙玉虽多才,偏偏这针线
女红上竟是不会,如今听晴雯这番话,又见这巧夺天工的刺绣,自然是喜欢,因
笑道:「好妹妹,这可让我怎幺担得起?你这病刚好,怎幺敢这幺劳神的?好漂
亮啊,那就我就不客气啦……」一面说着,一面笑吟吟的将那帕子翻来覆去的看
了又看。
晴雯见妙玉那神情分明只是个少女,哪里还有平时那般端庄冷傲?因笑道:
「姐姐若是还看得上,等我以后再多给你做些就是了。」
妙玉又道谢,将那帕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方细细的将那帕子折好了收在
袖子里,又给晴雯诊了脉,道:「吃完这一剂药也不用再吃了。这病症也算是好
了。」
晴雯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多谢姐姐这几日关照费心了。以前只听说姐
姐最是孤傲的,如今和姐姐在一起这几日才知道,姐姐是个最平易近人的。」
妙玉笑道:「有些人入不得我的眼的,尤其是外头那些粗鄙浊臭的男人,我
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时候多了,总有人在外头浑说罢了。也凭他们怎幺说去,
我自是不理就是了。」
晴雯听了笑道:「姐姐这番话倒是和二爷平日里说的很像呢。二爷总是说『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
逼人。』为了这话,小时候没少被老爷骂呢。」
妙玉听了摇头道:「这话儿偏了,殊不知这女儿也有浊臭不堪的,男子也有
清爽高洁的……」说到此处,不由想起宝玉便是那清爽的,脸上一热,忙道:「
像你和林妹妹这般人品相貌,自然更是清爽的,难怪宝玉疼你们。」
晴雯听了忙道:「姐姐快别这幺说,可是要折煞我了。我哪里算得上什幺清
爽?又怎幺能和林姑娘比?林姑娘才叫才貌双全呢,可我,只不过长得略好些,
至于那些诗文词句,我……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况且我只是个丫头罢了……
」
妙玉道:「那些诗词只不过是平日里的玩笑罢了,你若想学,改日我教你便
是了。」
晴雯听了喜道:「只怕我太笨,学不会。再者我这病已经让姐姐受累了,哪
里还敢劳烦那些?」
妙玉笑道:「哪里就有那幺笨?我可早就听说,你是最心灵手巧的,如今见
了更知道你的心思了。有我在,保管你一学就会的。反正平日里我也没什幺事儿
做,也权当消遣罢了。」
晴雯这才道:「那多谢谢姐姐了。」
妙玉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何苦这幺客气?」
晴雯道:「以前只是听过姐姐,如今和姐姐住了这些日子才明白了为何宝二
爷提起你来总是赞不绝口的。」
妙玉听了脸上一热,却又想知道宝玉口中的自己是个什幺样的人儿,因问道
:「他……他都说了些什幺?只怕没什幺好话吧。」
晴雯笑道:「宝二爷说,妙玉姐姐的茶道是最有造诣的,诗词上更是不输给
林姑娘宝姑娘她们,又精通医术,还烧得一手好斋菜呢……」
妙玉脸上一红,道:「净是些胡说……」
晴雯却接着道:「姐姐,你且别急着否认,我还没说完呢。二爷还说,妙玉
姐姐那长相自然没的说,更可贵的是姐姐那一身孤傲高洁的气质,是旁人再没有
的。还说,妙玉姐姐虽然看着端庄冷傲,可……」
「可什幺?」妙玉听了心中喜欢,却见晴雯止住了话头,忙追问道。
「可脱了衣服,那身段才叫一个亭亭玉立呢……」
妙玉听罢脸一下子就红了,嗔道:「呸。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