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知道湘云所说的都是实情,点了点头道:「好妹妹,我现在说了都
不算的,等再过上几年我再大些,自然会给你一个结果。你且……」
不待他说完,湘云笑道:「好了,爱哥哥,你心里有我,隔三差五还能见你
一见,况且我腹中也有了你的骨肉,这样我就很快乐了。我不要你成天为我赌咒
发誓的。」
宝玉道:「好,我不起誓,我只要做给你看就是了。」说着掂起湘云的下颚
,轻轻的吻了上去。
却说贾母派人去接迎春,果然到了第三日一早儿,迎春便坐了轿子过来。迎
春先到贾母处请了安,用了午饭,又到贾赦邢夫人处请了安,孙家的婆娘媳妇等
人已待过晚饭,才打发回家去了。迎春这才来王夫人处。探春、惜春、宝钗、黛
玉知道迎春回来了,都已经等在那里。宝玉更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迎春给王夫人请了安,宝玉又给迎春施礼,迎春回了,众姐妹也都请安,王
夫人便拉着迎春的胳膊让她挨着自己坐了。刚碰到迎春的胳膊,迎春便峨眉一蹙
,躲了一下。王夫人道:「这是怎幺了?」迎春只低头不语,王夫人便拉过了迎
春的手,将袖子挽了起来,只见那白嫩的藕臂上一条条的青紫,众人都惊呼起来
。那王夫人哭道:「我的儿,这……造孽啊。」说着一把将迎春抱紧怀里。
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怀里诉委曲,说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
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
』。又说老爷曾收着他五千银子,不该使了他的。如今他来要了两三次不得,他
便指着我的脸说道:『你别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银子,把你准折
卖给我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在下房里睡去。当日有你爷爷在时,希图上我们的
富贵,赶着相与的。论理我和你父亲是一辈,如今强压我的头,卖了一辈。又不
该作了这门亲,倒没的叫人看着赶势利似的。』」一行说,一行哭的呜呜咽咽。
连王夫人并众姊妹无不落泪。王夫人只得用言语解劝说:「已是遇见了这不
晓事的人,可怎幺样呢。想当日你叔叔也曾劝过大老爷,不叫作这门亲的。大老
爷执意不听,一心情愿,到底作不好了。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
迎春哭道:「我不信我的命就这幺不好!从小儿没了娘,幸而过婶子这边过
了几年心净日子,如今偏又是这幺个结果!」
王夫人一面劝解,一面问他随意要在那里安歇。迎春道:「乍乍的离了姊妹
们,只是眠思梦想。二则还记挂着我的屋子,还得在园里旧房子里住得三五天,
死也甘心了。不知下次还可能得住不得住了呢?」
王夫人忙劝道:「快休乱说。不过年轻的夫妻们,闲牙斗齿,亦是万万人之
常事,何必说这丧话。」仍命人忙忙的收拾紫菱洲房屋,命姊妹们陪伴着解释,
又吩咐宝玉:「不许在老太太跟前走漏一些风声,倘或老太太知道了这些事,都
是你说的。」
宝玉唯唯的听命。却说众姐妹都散了,迎春便往紫菱洲去了,迎春回到紫菱
洲,见那景物犹在,只是不在是当小姐时那般开怀,不免触景生情,打发了丫头
婆子,独自一人坐着正在垂泪,却见那门被推开了,不由唬了一跳,问道:「是
谁?」
那门被推开,却是宝玉走了进来。原来宝玉自打见了迎春小臂上累累伤痕,
便如一鞭鞭打在了自己心上一般。又见迎春哭得凄楚,更是放不下,待种姐妹都
散了,便悄悄跟了迎春朝紫菱洲去了。正巧迎春将下人打发了,便也不敲门,径
自推门进了来。听迎春问,忙轻声道:「二姐姐,是我,宝玉。」
迎春见是宝玉忙起身迎了上去。让着宝玉坐。宝玉却不坐,一只手拉住了迎
春的手,一只手替迎春擦拭了泪痕,自己的眼圈却不由红起来:「二姐姐,你这
金玉一般的身子,怎幺禁得起这样的作践,可还疼幺?」说着便拉起迎春的袖子
要再细看。
迎春和宝玉一处长大,自然知道他是真心的疼自己,又是姐弟,本也不为过
,只是自己如今已是嫁了人的,又觉不妥起来,忙想用手掩住:「不疼,只是看
着吓人,如今早好多了。」
宝玉却到:「二姐姐,你也当我是个外人不是?那会子太太拉着你的胳膊,
你还怕疼躲,如今这幺一会子就好了?姐姐打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般苦?」
说着拉起迎春的衣袖,露出一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