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骁……我好疼……”白帆终于开了口,他发不出声只用了极轻的气音,他泪流满面,眼里全是悲哀的影子,“褚骁,我真的好疼……”他蜷缩起来,不停地颤抖。
褚骁转而拥向他,声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眼底的泪也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褚骁陪着白帆办了各项手续,陪着白帆去把手腕的伤处理了,最后将白老狗送进太平间。他也好恨,恨不得将白老狗千刀万剐。
可人死如灯灭,万般过往都已无从可追。
就让他们把所有的不甘怨怼全都留在这里。
从此白帆身后再无深渊,他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他将白帆送回去,白帆的手被他自己弄伤了,伤得很厉害,那腕子几乎不能动,手也无法抓握,手指全都是冰凉麻木的。
白帆回到家就开始吐,吐完便起了高烧,一直昏睡。褚骁在旁守着,给他喂药喂粥。白帆很乖很配合,不疯也不闹,安静得只剩呼吸。
“你接着睡,我今天不走了,留下来陪你。”褚骁拿手贴着白帆的额头试温。
白帆瞧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你回去吧。”
褚骁给白帆倒了杯水,让他全部喝下去,“说了今天不走。”
“可你迟早都要走的。”
褚骁手里的动作一顿,慢慢凝起了眉,“你都知道?你怎么……”是了,一定是那次家长会的时候,他的母亲抓着白帆聊了想要送他出国的事情。
所以白帆一早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褚骁冷着脸继续用酒Jing棉擦手里的温度计,“我会想办法,我不会走。”
白帆却冲他摇头,“或许,你应该走。”
“为什么?”褚骁几乎瞬间就暴怒起来,“为什么连你都要左右我的选择?我在努力了你们难道看不到吗?白帆,我在努力了啊!出国是什么必选项吗?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那是我最好的选择?”
白帆的刘海长长了,有些遮眼睛,他垂着头的时候,Yin影盖去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下惨白的唇。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极厚重的沙哑,“褚骁,我现在很痛苦,这种苦我连说都说不出来,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将你扣在我的身边,锁起来陪着我。”
他抬起满布红血丝的眼,“我可以和世上其他任何一个人去争抢,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将你带离。可你知道的,有那么一个人,我永远都无法抗衡……”
那天褚骁的母亲拉着白帆说了许多,说了对褚骁的歉意,说了对褚骁的期许。她眼神里闪着光,夸自己儿子的时候,脸上的骄傲丝毫不掩藏。
她告诉白帆,她打算送褚骁出国,她问了白帆一些他们少年人的想法,譬如哪些国家、哪些大学、哪些专业会比较好,她年纪大了,也不是很懂这些,希望白帆能帮忙出出主意。
直到那一刻白帆醒悟过来,有一种东西,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用自私二字刻意抹去、任意妄为的。
“所以呢……”褚骁穷凶极恶地睨着白帆,“你要赶我走?”他一把抓过白帆的衣领,“白帆我说过,很多事我现在不会解,我让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白帆用他受伤的手,努力抓握着他的手腕。那人带着微笑同他说,“可我这道题对你来说太难解了……”
“不是!”褚骁抓着白帆怒吼,“就算不是你白帆,我也不会喜欢女孩子。你根本就不是那道我解不出来的题,因为从一开始,我、我自己、我自己才是那个最无解的答案。”
白帆挪过去,把褚骁拉进怀抱里,轻抚着他的脊背道:“褚骁,你不是一直想要逃吗?那就逃吧。在有得选择的时候,便不要往那一条深渊里头走,不要像我一样。回到你的坦途上去。给你和你母亲都留个喘息的机会,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褚骁的尾音染上了哭腔,“上了大学,我也就能跟家里分开了。不是非要出国的,不是非要走的……不是……白帆你不要哄骗我……你让我留下来……你喊我留下来!你快求我留下来!”褚骁用头撞白帆的锁骨,一下又一下,眼泪就被他震得大颗大颗落出来。
他真的想过了,他可以往其他城市考,也同样能够跳出这个怪圈不是吗?国内的一本他考不上,二本总可以冲一下,再不济就上个专科,努力点外面再读读书,也不怕出来找不到工作。
白帆用指节抵着褚骁的卧蚕,“褚骁,你明明都懂。”
褚骁很想摇头,他什么都不想懂,可偏偏他装不了那个傻子。他清楚地知道,白帆的放手是为了让他去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来解开他的困局。
大学四年他可以躲,可那不过只是弹指,之后呢?只要他们一天没有脱离老太太,那种扎根在血骨里的羁绊就还在,他们为此争吵了十年,还会有下一个十年,只有彻底斩断这一切,他才能真正将她母亲护住了。
她的母亲曾和他说过很多次,“褚骁,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