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不断的怀疑白帆的母亲出轨,每次从船上回来的那个月,白帆和母亲就过得格外艰难,因为那是白老狗疑心最重的时刻。
他最初只是偷看白帆母亲的手机,之后便开始跟踪,最后甚至开始限制她的出行。每天只准她接送白帆上下课,不准她同任何人说话,卖菜不准超过一小时,不可以和男摊主交流。
“她总是在我面前装得风轻云淡,”白帆眼底红红,苦笑起来,“她营造的假像让我天真的以为,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知道她有多能演吗?”白帆嘴唇颤动,“她带着我打游戏……和我一起笑,一起闹,输了还赖皮。她还总说,以后我要是读书读不下去,指不定还能靠打游戏赚点钱养活自己。”
“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白帆哑声,“我不知道她有多害怕,有多痛苦,又是有多坚强,才能将我保护得那么周全,给我一段快乐的记忆。”
褚骁拢紧了白帆。
“我十四岁生日的那天,她同我说了许多话。我还记得我当时笑她,说她烦人,把我生日弄得像是生离死别。我不知道……原来……那一天,她真的是在向我作别。”白帆一直藏在眼眶里的热泪滚落下来,“那天凌晨我……我半梦半醒间听到些许动静,可是我……我没有……褚骁,我没有起来……”
“她应该很煎熬吧……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白帆轻声问道,“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舍得离开我……”
褚骁哑声。
故事说起来很短,三言两语罢了。
可七年来经历的一切,却是一把钝刀,这把刀磨掉了他母亲的生命,让他过得每一天,都是痛的。
十四岁的他独自为母亲敛尸,举办葬礼。他亲手将母亲的骨灰洒向天际,那是她要的自由。做完这一切,他褪下属于“白帆”的一切,开始与他的父亲博弈。
以性命为赌注。落子无悔。
切肤之痛旁人永远无法体会,白帆是在报复他的父亲,也同样是在报复他自己。他永远无法原谅那天的自己。他本可以救回他的母亲。
这种愧疚将他撕扯得面目全非。
在没遇到褚骁之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张皮囊之下藏着血rou模糊的兽。
杀死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不是千刀万剐,而是让他坠入无边的绝望。仇恨的火焰消耗着他的生命,他用苦楚来让自己欢愉。
他本该一无所有,本该无所畏惧。他早就为自己写过结局,留不下活过的痕迹。
然后褚骁便出现了,与他同是囿于泥沼混沌的人,却给他带来了光。
他被人踏进泥里,褚骁却让那肮脏的土里破出一朵无坚不摧的花。
白帆胡乱地说着后面的故事,像是在说给褚骁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呜呜咽咽,句不成句。疼的时候就蜷起来,苦的时候就压抑地哭起来。最后累了,才在褚骁怀里睡过去。
褚骁抹掉了他的泪痕,在他唇边落下了个吻。时间已然不早,他无法留宿在这里,便给白帆掖了被角,准备好药和水之后,不舍地轻道了一句,“晚安。”
所有无法言说的情绪全落在了这二字里头。
路过家门口的小店,褚骁买了包烟。他停在路灯下,呼吸里满是寒冷的味道。烟圈在指尖忽明忽暗地燃着,被冷风吹了两下便烧到了头。
褚骁点完了一包烟,胸口的那点痛楚才被呛进肺里的烟味冲得四散开来。
今年的冬天,好似特别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45章
(45)
过年回来之后,日子比之前追得更紧了些,每个人都不得不憋死了一口气在往前奔跑。等白帆锁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到了成人礼。
成人礼在某青年教育基地举行,行程有一整天,让每天都在高压下的高三狗们雀跃不已,哪怕只是让他们坐着听冗长的报告,看爱国主义题材的教育纪录片,都仿佛是种恩赐。
以前对此不屑一顾,现在哭着求多组织组织爱国教育。
成人礼的重头戏是在太阳落下去后的夜。
临时搭建的会场相当简陋,板凳都像从幼稚园借来的一般,又矮又小,人只能缩着坐。夜风从四面八方灌进会场里,让大家不自禁地又靠近了些。
褚骁把头埋在膝盖上,睡了大半程,白帆坐他边上,与他肩头相抵,帮那人稳住东倒西歪的身子。褚骁实在睡得要往侧边倒下去的时候,他便伸手将人揽回来。
平时褚骁刚睡醒那会儿总会有些呆滞,白帆通常都笑着喊他再睡会儿,有他在呢。不过今天会场里头太冷,白帆没让他再睡,而是把人弄醒了,怕他回头睡感冒了。
这时已经将近八点,毫无新意、枯燥乏味的流程终于走到最后一个单元——“现在有请各班级的班委,将学生家长给学生们写的信送到每一位手中。”
“这每一份家书里都包含着父母们对自己孩子的爱意与期望。每一份礼物的背后是……”台上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