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沉默。
褚骁嘴角崩得极紧,他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每一根指骨都在用力,唯有让指甲嵌进冰冷的皮rou里带出疼,他才能觉得好受些。他睨着白帆看了半晌,最后才道出一句,“我出去买粥。”
出了门,他才敢将绷紧的腰背松下来,他一手握在满是铁锈的楼梯扶手上,一手抵在心口,慢慢蹲了下去。
这个人熬了三天,竟然就这样熬了三天……
他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白帆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这人只要有一丝力气支撑他自己,他就会瞒着他,独自一个人死熬下去。
倘若不是今天这一出,指不定过两天开学的时候,他还能收获一个把伤口藏好了,冲他嬉皮笑脸的白帆。
褚骁捶着自己的心口,还是觉得那儿又疼又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43章
“刘阿姨,这么冷还出去锻炼啊?”
“哟,王阿姨,你都买完菜啦。”
“今天赶早去买两条鱼。”
两个阿姨并肩往回走,提鱼穿着棉大衣的老阿姨走着走着就开始八卦,“诶,刘阿姨,你知道伐,7号楼前两天又打嘞!”
“是伐?这个小孩子也是作孽,蛮优秀的一个男孩子就这么毁了……”
提鱼的王阿姨拿胳膊肘撞了一下穿大红袄的刘阿姨,挤眉弄眼地道:“哦哟,王阿姨你怎么这么天真,听没听过一句话,‘什么样的人,出什么样的种’。”
“撒意思啦?”
提鱼阿姨来了兴致,“你傻伐,他儿子是什么货色你看不出来啊?你想想看,他妈没了之后,多少年了,他就让他爸这么打?就算是条狗,打重了,都还知道反咬,何况是个年轻气壮的小男孩子。”
“你意思……也不都是他爸打他,他也动过手?”
“哎哟,你这个脑子!”提鱼阿姨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爸动手打他是一回事,报了警他才有主动权。但他要是动了手,这事儿就两说了,你懂伐?”
“那你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点!你这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伐……”
“你想,白老狗那个酒鬼,哪次船上回来不是跑出去喝酒?你当他真的每次喝完都打他儿子啊?他有多少次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你也不算算!”
“这倒是。”
“你真当白老狗吃饱撑的?回回闹到警察面前他好受啊还是他有好处啊!?我跟你说,他发酒疯打他儿子不假。但你也别把那小畜生想得太无辜了!他儿子是个有脑子的,Jing着呢!”
“哦,我懂你意思了,你是说有几次是他儿子故意激他爸?”红棉袄阿姨摇头不相信,“我不信,他儿子吃饱撑的还是有病?挨打好玩?”
提鱼阿姨有些受不了地嚎出了第三声:“哦哟!!他儿子想把他爸送进去呀!”
提鱼阿姨又道:“不然你倒是说说看呀,为什么每次警察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红棉袄阿姨想了想,选择继续听。
提鱼阿姨分析道:“你想,他告诉警察又能如何?无非就是关他爸几天,再放出来,有什么用?而且,他现在还是要靠他爸活的呀………再说类,你怎么知道小瘪三身上的伤就一定都是他爸打的?警察来的时候,小瘪三哪次开过口?而白老狗每次都喝得七荤八素,也不知道自己打没打,反正就哭着认错。睡醒么,发现事情不对,再逃回船上去!有些事情么就讲不清楚了呀!”
“还有这种事情啊!?不过,侬哪能晓得得这么清楚?”
提鱼阿姨回头看了一眼,压低了点声音,“有两次,他们对门……”说了一阵又哼出两声,“所以,我说了,那小瘪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红袄阿姨手在空中乱挥,“吃不消吃不消。他们那点事情,真是看不懂。”
而一直缓步跟在她们后面的褚骁脸色煞白。
褚骁向来都知道,白帆没有表面上面那么风轻云淡,他只是从不过多的表现出来。他的心如深海,越下沉越黑暗,越令人窒息。
无人得以窥见全貌,就连他褚骁,也不曾。
白帆的母亲,一个原本应该出现在故事里的人,却从未被提及。
这便是褚骁心中的那个断点。
白帆缄口不言的事,褚骁不会问,但这并不表示,他全然的无知无觉。
白帆有很多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很多时候褚骁亦无从分辨。白帆有他自己的计划,他同他父亲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
褚骁以为白帆和他一样,要的是自由。
但当断点被拼凑,褚骁才晓得,白帆走得是一步不死不休、落子无悔的棋。
“腿是我自己摔的,我没有骗你。”
“我要的,是一击毙命。”
他回想起那天白帆在病房里同他说的这句话,血彻底凉了个透。
“褚骁?”白帆看了看床头的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