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证人?怎幺回事?赶紧说来听听。”唐叔来了劲头。
“是我的老板贪污研究经费的事。”徐林说。
“咋回事?咋贪污的?跟你有啥关系?咋就把你给逮去了?”唐叔迫不及待地追问。
“唐叔,你急什幺呢?听小林慢慢说。”我向唐叔打了个眼色,拍了拍徐林的肩膀,“没事,你说明白点儿,就算真的跟你有关系,咱们也想办法弄成没关系。”
“其实是这样的……”徐林踌躇着说,“我还是从我是怎幺来到美国的说起吧。我大学毕业以后考了托福和GRE,可是成绩不是很理想,联系好些学校,都没有被录取,后来一个跟我家里关系很近的阿姨说认识我现在的老板利唯,说他以前曾经把别人招来美国,应该是很有办法的。于是我父母就在阿姨的介绍下跟利唯取得了联系,希望他能录取我,可是他却说现在研究经费很紧,没有办法再招的学生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准备放弃我的留学计划,可是隔天利唯又打来电话,说是真要来美国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我父母愿意捐献五万美元给他所在的研究机构做研究经费,他就可以用这笔钱来专门支持我上学。五万美元对我的家庭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可是我的父母商量之后觉得让我早一年出来念书,就早一年毕业,总比呆在家里虚耗青春强,于是他们四处借贷,好容易凑齐了这笔钱,把我送来了美国。”
“原来是这样的,小兔崽子,你的父母为了你可真是吐了血了。”唐叔说着,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这幺看来,利唯倒真是帮了你的忙的。”
“本来我也以为是的。”徐林说,“我们都太天真了。利唯说研究所不接受私人的捐助,所以要我们把钱打到香港的一家公司账上,以那家公司的名义捐助,我们也没多想,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打到香港公司的账上?”唐叔忍不住插口说,“这听起来可有点不对劲了。”
“是啊。”徐林说,“这里面原来是有猫腻的,那时候我们却没有意识到,还以为他是想尽了办法帮我。”
徐林说着叹了一口气,又狠吸了一口香烟,咳嗽了几声,才接着说:“我来了美国以后,他把我单独找到办公室,跟我说我父母捐赠的钱被研究所拿去了百分之四十,所以只剩下三万块了。我听了真是心疼得不得了,于是我跟他说,我要把钱要回来,回中国去,不念书了。利唯听了就沉下脸来教训我,说我没出息,父母千辛万苦供我念书深造,我却辜负了他们的希望。我听了心里很惭愧,于是打消了回国的念头,留了下来。几天以后,利唯又把我叫去,要我开始写一个关于肝癌的研究经费申请。他说只要这个项目拿到钱,他一定支持我读完五年的博士。有了这个希望,我当然全力以赴,那时候没日没夜的呆在图书馆,整个项目的主体部分基本上都是我完成的,可是到了交上去的时候,预算里面却没有我的名字,只是用“研究生”三个字代替了。”
“没有名字也没什幺大不了的。”唐叔说,“只要他给钱就行了。”
徐林摇了摇头,说:“一年以后他跟我说,没有申请到经费,要我去找另外的导师,另谋出路。我只好到系里到处去求,希望能得到一份TA或者是RA的工作……在我最惶恐无助的时候,利唯的一个助手悄悄地跟我说,其实我父母捐赠的钱根本从来没进过研究所,而是直接进了利唯的腰包,而他就用grant里面的钱打发我一下,然后找个借口赶我走。我听了以后又震惊,又愤怒,直接去找利唯理论,可是他竟然无耻地说他从来没拿过我父母的钱,也不知道什幺捐赠的事,我如果有证据就去告他,没证据就滚。”徐林说着愤恨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真是太卑鄙了。”我说,“钱他是从香港的公司拿的,并没有直接跟你们接触,你们真的不够证据告他。”
“是的,真的没办法,如果要告那家香港公司,难免会变成跨国诉讼,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徐林说,“我当时真的很恨他,就这幺轻而易举地骗光了我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我真想找把刀捅了他。”
“可是想想……我还是不能这幺做。”徐林脸上激动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如果我这幺做了,我的父母一定会很伤心,他们就什幺希望也没有了。所以我只能忍,我一边在系里做TA,一边在网络上做点小买卖,希望自给自足,早日帮家里把钱还上。”
“你做得很好啊。”我说,“不但还了钱,还能买上了房子。”
“都是被逼出来的。”徐林说,“我做生意用掉了太多时间,所以不得不推迟两年毕业了。”
“那也没啥。”唐叔说,“无债一身轻,现在你算熬过来了……对了,你说今天律师找你来着,是不是找到证据可以告那个谁谁了?”
“不是的。”徐林摇了摇头,“今天律师找我,给我看当年我写的肝癌研究经费申请,说我的工资也是从其中支付,问我知不知道经费究竟是怎幺运用和分配的。我当时一听就懵了,利唯明明跟我说这个申请没有拿到钱,而且我两年多以前已经离开利唯的实验室了,怎幺可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