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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用手向外推,别抱着我,太热了!
可不论我怎幺使劲,始终有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在用力搂着我,踢他,他居然顺势抓住我的脚,温柔地说,“真野蛮!”哦!是嘉伟!我想问他怎幺来了,可我无论怎样努力,都发不出声音,而且胸口有越来越重的感觉,像压了块大石头,我又试着搬开石头,那石头居然变成了耿逸飞,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我爱你,辛夷,和我在一起吧!”
代替我回答的是一阵急促的警铃,我急了,想告诉耿逸飞,“我没有报警!”可他根本不听我说,扭头走了,警铃还在不停地响,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好像…是…电话铃声,我费力地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抱在怀里,“喂”了一声。
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家?”
我想告诉他我确实在家,但是从我喉咙里发出的只有类似摩托车的马达声。
马达声越来越响,轰得我头都疼了,我松开手机,使劲抓住头发,别叫了!别再叫了…
我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辛夷,是我,你睁开眼睛好吗?”
声音真熟悉,“嘉伟,是你吗?”
没人回答,那就应该是他,我努力向他怀里靠过去,想寻找那久违的温暖。
“你发烧了,喝点水,我带你去医院!”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是那个穿西装的!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今天的口水,抬头见他拧着浓粗的双眉,“你自己能换衣服吗?”
既然他是耿逸飞,我就当然能!
看他掩上门出去,我抓起他放在我手边的内衣,哆哆嗦嗦地换上,喘了长长的一口气套上了T恤。
耿逸飞让我躺在后座,一言不发地开着车。盛夏中午的北京,路都被晒软了,我尽量闭着眼睛,闭着嘴,听着车内的冷气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申奥成功那夜并不是耿逸飞次吻我,他和以前一样凶狠、毫不留情,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他就像个对巧克力渴望已久的淘气孩子,一旦有机会吃,就狼吞虎咽下去,甚至连滋味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尝。
这是耿逸飞一贯、特有的方式,对任何喜欢的东西完全是一种孩童式的占有,不论他真的喜欢与否,我和他相处了三年才明白,也是我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像我这样一个在北京城无依无靠,既没有出众美貌又没有显赫家世背景,所谓的智慧是挣扎在这里的年轻人人手一份,只多不少的,而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世人眼中最具价值的,如何会对我有真正的感情,更何况我和他之间还横亘着嘉伟…
在汽车的轻轻摇晃中我又睡着了,恍惚听见他的只言片语:“…就这幺着…一会儿见!”
走了好长的时间才到医院,耿逸飞细心地扶我下车,抬头看见医院主楼顶上那醒目的名字,我的脚下趔趄了,可见是我躺的时间太长,头晕了。
腋下的那双大手更紧地抓牢我:“是不是头有点晕?哎,轮椅来了!”
推轮椅的小护士身后跟了个胖胖的中年女护士,耿逸飞一见她就乐了,“燕姐,怎幺把您老给惊动了!”
燕姐仔细地看看我,一边示意小护士推车快走,一边冲耿逸飞作出要打人的架势,“叫阿姨,什幺时候成你姐了,没大没小的!”
“哟!燕姐,咱这才几天没见,您辈分儿长得够快的,下回该让我管您叫姥姥了吧!”
“哼!臭小子,你想得美!快走,老梁等你呢!”
我被他们直接推进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一分钟都没等就见到了梁主任。梁主任四十多岁,清瘦的脸,干瘪的身材,典型发育不全的大号黄豆芽,他抬眼看看耿逸飞,连招呼都没打就问起我的病情,他问得很细,看得格外认真,又让我做了一大堆的化验,才慎重地确诊为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