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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租车,我看着窗外申奥的宣传画从眼前不停闪过,禁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耿逸飞总是没完没了地试探我,他是把我当作那块吊在天花板上吃不到的糖,还是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爱人?
嘉伟去世后,甫一上班我就向闻律师申请去青岛的项目组工作。闻律师非常爽快地同意了,还叮嘱我青岛的冬天如何寒冷,让我注意身体。
临行前我去向耿伯伯辞行。也就一个月没见,他老人家明显地衰老了,原来灰白的头发全白了,笔挺的背甚至有些佝偻,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和我握手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耿伯伯没有和我提起任何关于嘉伟的话题,而是详细地问了青岛的天气和温度,甚至和我谈起了他年轻时在青岛的经历。
我告诉他老人家四月份项目结束我就回北京。
告辞的时候,耿伯伯送给我一个小小的锦盒。
坐上小史的车,打开锦盒,紫红色的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闪亮的军功章,我顿时泪如雨下。
青岛的项目组新年刚成立,主要工作是受甲方的委托处理不算复杂的金融业务,但所里的年轻律师不太愿意来,主要是业务简单而繁琐,花费大量时间却没能提高业务水平,有了小小的差错却可能招致各方的埋怨。对当时的我而言,这样消耗体力却不太费脑子的工作却是最合适的。每天我一早赶到项目组的办公室埋首工作,不到深夜不离开。甲方经理刚开始没把我这个年轻的“新”律师放在眼里,随着工作的进展,他对我的依赖和信任与日俱增,春节的时候还邀请我去他家。我谢绝了经理的好意,回小镇陪爷爷过年。
嘉伟曾计划新年来小镇向爷爷求婚,如今过春节了,爷爷也没看见“说好的人”登门求亲,而我更是孤身回来,他老人家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提前一周完成工作回到北京,稍事休整回所里上班。闻律师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我向闻律师提了个要求:清明节请假一天。
耿伯伯的司机小史给过我一个信封,里面是西山墓园的地址。
我来到西山的时候,天空正飘着蒙蒙细雨,如雾般粘稠,似纱样缥缈。整个墓园依山而建,遍植松柏,刚刚开始绽放的碧桃给这片肃穆丝丝点缀,不远处正萌芽的槐树和枫树将会给墓园涂上别样色彩。
我紧了紧风衣,来到嘉伟的墓前。
嘉伟的墓碑上镌刻着烈士字样,和周围暗浊的墓碑相比,他的墓碑是如此崭新,闪亮,就像他34岁的年纪。
我俯身拂去墓碑上绵延而下的雨水,凝视着嘉伟的照片呢喃,“嘉伟,我来看你了。…这幺久才来,你不会生气吧?我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呢!…其实是我有点生气,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新年去向爷爷求亲,爷爷等到春节也没看见你,一定以为你不要我了,…爷爷说我脾气不好,长得也不漂亮,还爱生气,不招人喜欢,你是不是也这幺想的?…我妈妈、爸爸还有你,是不是都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我现在又是一个人了,…工作还是那幺忙,忙点好,忙点就没时间想你了,…你想我吗?想我了就来看看我,好吗?…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生气,我…没保住咱俩的孩子,都怨我,不过我今天带它来,想让它和你作伴,你愿意吗?宋阿姨给它做了件小衣服,这样它就不冷了。”
我从包里取出宋阿姨Jing心做好的小试管,雅欣在试管上打了个小小的红色蝴蝶结,她说天使都应该这样装扮。
嘉伟的墓碑两则各种了一颗细幼的松树,我用手指在右边的小松树下挖个小小的洞,轻轻地放进试管,“嘉伟,宋阿姨说它太小了,看不出什幺,你说过你喜欢女孩,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风缓缓吹过,摇落了小松树上的雨水,滴在我手背,是嘉伟的眼泪吧!
我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绵绵细雨冲涮掉了整个冬天的灰霾,层层翠色铺满了天际,绵延无尽。
我伸出手,雨水渐渐在手掌汇集,积了浅浅的一层,我的生活是否也像这掌中的水,费劲力气积聚成型,稍一用力,点滴无存?我握紧拳,体会着掌心残存的shi意。
蓦然间,雨停了,天色暗下来,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飘来,“大哥,我来看你了!”
是耿逸飞。他一身黑衣,举着伞站在我身侧。
细雨如织,春风入骨,身边的人替我遮住了雨,挡住了风,可我心底堆积的寒意却深入骨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