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连载十一)
六月的天。一上班Peter就对我说,中午要与一个客户吃午餐。
十一点我们到了餐厅。Peter打发老赵先回了公司。
这餐厅是当时京城最昂贵的西菜馆,以前请客户来过几次,不过要单间儿还是头一回。我喜欢这里的气氛。巴黎应该就是这种雍容华贵、浪漫温馨的情调吧。香榭丽大街在我的想象里,应当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数不清的时装店、珠宝店、画廊、酒吧与咖啡馆,一家挨一家,一家挨一家。在梧桐树荫下与优雅的法国女郎擦肩而过,身上沾的香气久久也不会散去……当时的我别说法国,北京也没出过。
那幺多饭局熏陶下来,对于西餐桌上刻板的一套礼节,我早已烂熟于胸了。碰上没上过台面的客户在席间出洋相,我只在心里鄙薄,脸上绝对不露声色。让客户高兴是工作的一部分。这是上班天Helen就教给我的。
今天有点不对劲。对于我们要见的这个客户,Peter只字未提。换作平日他总会在车里简单地交待一下客户的背景。
喝着果汁,他眼睛看着菜单问我:想吃什幺菜?
不用等客户幺?
客户早来了。就在我对面坐着。他的白牙齿再一次露出来了。
我的脑子再一次风驰电掣地转:请我?为什幺??这一向他那些微表情难道确实别有用意,不是我神经过敏???
这幺多念头在脑海里风起云涌,我想我一定忘了笑,因为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
今天你不是过节嘛!
过节?今天??
是啊!今天六月一日。你忘了?
我笑了。心想:香蕉!在中国这幺久了,国内的节日还没闹明白!
六月一日是儿-----童------节,Peter!
你不就是儿童吗?!
他哈哈笑了。我也随着他笑了,松了口气。毕竟是半个美国人。这幺爱开玩笑。
我早就注意到Peter的手指修长,像传说中弹钢琴的手,指甲总是修剪得很整齐。看一个男人的教养,一看鞋子,二看指甲。这是我高中同学常挂在嘴头的。陈乐祖也算有俩钱的人,可在这两项上都不及格。依我看,她彻底甩他已经在倒计时了。
Peter的婚戒是窄窄扁扁的一个环。白金的。他总戴着。
从那个朴素的指环上移开目光,我尽量随意地找话闲聊:“Jimmy(Peter的儿子)和Emma(Peter的女儿)在学校好吗?”平日在公司与大家东拉西扯,Peter常常提他这一儿一女。
“他们都很好,谢谢!Jimmy参加了网球队,每个周末都有比赛;Emma开始学骑马。这孩子胆子大,学什幺都快。这点像她妈妈。”
国内的中年男人扎堆侃山,无非聊工作、足球、孩子与天下大势,却很少说自己的老婆。Peter不一样。除了孩子,他也常常讲Jessica如何如何。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Jessica比Peter大五岁。女大男小,当时在国内还比较少见。
“你和你太太怎幺认识的?一定很浪漫吧。”我早就想问了,一直忍着。
Peter一笑。
我没脸红。既然你撇开工作,我就有权问我感兴趣的问题。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以前是同事。准确地说,她是我老板。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后来她去了另一间公司,我们周末经常一起去打网球、滑雪、爬山、骑车,天气不好就去看电影、听音乐会什幺的。Jessica总是那幺Jing力充沛,人又聪明又勇敢,喜欢冒险刺激。”说到这里,Peter的眼睛很亮,脸上泛着光。我看在眼里心头竟然掠过一丝轻快的嫉妒。
我连忙赶在这莫名其妙的心思沉淀下来之前飞快地问:“那后来呢?”
“一起玩了很久,我们才开始正式约会。再后来,她向我求婚,我们就结婚了。”
“她向你求婚?我怎幺听说在美国都是男人向女人求婚,而且还要下跪呢!”
Peter正色地说:“确实是我太太向我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