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道歉。”尤也垂着头,沙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岩要被他气笑了,“你玩我有意思吗?成绩那么好,数学还考了满分,你觉得我那些天每天缠着你让你补习很好玩对吧?”
他现在回想起那几天他天天担心他垫底,每天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想帮他补习,还专门帮他整理学习资料,就连月考那天他还在让他加油考试……那么当时在这人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一个学霸被迫要听那些基础题,怪不得他觉得他烦。
他觉得自己也挺烦的。
尤也听着他说着,还是保持着垂眸的姿态,一句一顿的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想耍你,真的。”
“嗯,你没有耍我,”白岩哂笑道,“你跟我说过你是学霸,我自己没信,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不管是你打架也好还是学习也好,你说的都是真话……你是怎么把真话说的跟假话一样的?”
其实他若是单纯的觉得装学渣好玩就算了,可是他还一遍遍的强调自己不是学渣,最关键是他自己还从来不信。白岩本来都想和他和解了,可是现在发觉这件事真的是越想越气,他看着尤也,后者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低声道:“对不起。”
每次都是那三个字,每次都一样的毫无感情,好像只是为了完成道歉这一项任务。
白岩看着他数秒,没说话,尤也的脸掩藏在大片的Yin影里,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雾蒙蒙的光落在他的发顶,显得这个人格外的弱小可怜。
白岩发觉自己不能看他,这个人装可怜简直一绝,他一看他这个样子心就软了,根本说不出一句重话,他叹了一口气错开了视线,低声道:“行了,回家吧。”
说着他背着书包就要往校门的放学走,尤也忽然挡在他面前,低着头道:“白岩,我错了,对不起。”
还是那个语气,生硬又不情愿。
“你何必呢?”白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想道歉可以不道,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这样反倒是怪伤人的。”说完,他看了尤也一眼,后者还是那副样子,他没有再说什么了,绕开他向前走去。
“白岩……白岩!”
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他惊异的回头看去,路灯光下,尤也的下颚线紧绷,浑身在不住的颤抖,抓住他的手指节明显泛着白,他在看见白岩没有要走的意思后,立刻松了手。
“你…… ”
“白岩,你听我解释,”尤也飞快的说着,好像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走了似的,“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你特别好,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该怎么和你说……你别急着走……我不太会跟人道歉…… ”
尤也垂着头,语无lun次的说着,白岩第一次看见这个人这么慌乱的样子,心里感觉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难受,他转身对着他,轻声道:“我不走,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白岩的错觉,好像他说完这句话,尤也刚才紧绷的肌rou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还是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白岩,我那天不是冲你,你……”
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了,白岩看着他,耐心的等着他的动作,尤也等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的更深了,他犹豫了许久才道:“我……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妈去世了……工作过劳猝死……我其实有点恨她的……”
白岩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妈妈的事情,尤也因为垂着头的缘故,额间的碎发自然垂下,在他的眉眼投下大片的Yin影。
“……为什么?”白岩小心翼翼的问着,刚才尤也一句一顿的说着,音调和之前一样的淡漠平静,但是最后一句话的尾调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哭腔。
他好像明白之前为什么这人一直垂着头了。
尤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爸妈都是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我爸去外地做生意,我妈一个人带我,她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格外的喜欢帮助人…… 我,我其实挺恨她的,我有时候在想,她要是不那么在乎她的病人,她现在应该还能陪在我身边吧……”
尤也说的不多,但是白岩已经能想象的出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小学毕业,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回家骤然得到了母亲的死讯,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虽然是出生在普通家庭,但是父母健在,家庭和睦,长到现在也算是顺风顺水,母亲骤然离世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
尤也说这话的时候除了个别尾调有些抑制不住的伤感外,总体听着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家的故事,他越是这样,白岩听着越是心疼。
“对不起啊……”尤也抬头看着他,轻笑道:“你太好了,这世上除了我妈就没人这么管过我,那天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该把火气撒在你身上。”
他轻快的说着,只是眼眶蓦地红了一圈,白岩看着他,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火气也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他想伸手抱一抱他,结果他手还没抬起来,尤也便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