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妖缠好断弦,便用蓝布裹住琴身,背在身后独自下山去了。花明一人坐到半夜,才飞下悬崖悄悄潜入天兵天将队伍里,寻找灵清仙君。
灵清仙君身为三军主帅,自然是住最好的帐篷,用最好的侍卫守帐。可当他变成天兵穿着厚厚的盔甲入帐时,并未见灵清仙君的面,不得不空手而归。
第二天,花明抱琴去旦暮崖,叶小妖也如约而至,试了几个音,叹道:“琴声浑厚却不失清脆,真是张好琴。”
花明来旦暮崖时携了坛酒,分了叶小妖半坛,他尝后却道:“入喉辛辣,后劲却是不足。”
默默喝了许久的花明满脸通红,比西边云霞还要美上几分,他晃着所剩无几的酒坛,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叶小妖身旁,抓着那袭白色衣角,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穿白衣最好看,纵然当归、凤凰也是白衣,可再怎么着也不及你万一。”
叶小妖耳根一红,道:“阁下想必醉了。”
“我想我是醉了。”他双腿失力,下巴搁在叶小妖肩上,半蹲半坐在他身侧,后半句话却被咽进了喉咙。
“一千多年前,我在荒林中捡到满身是伤的你;一千年中,又遥遥望着你的白衣,重新喜欢上了你。”
一千年前,一千年后,我花明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花明醒来时,只剩他一人大字躺在兰草丛。天上银河流转璀璨,他敲了敲还在隐隐做痛的脑袋,起身往山下走。
回到洞府,小妖们都已睡着,呼吸平缓安谧。
花明独自坐在王位上,就有一个殷勤小妖为他揉太阳xue。
“山下战况如何了?”
小妖道:“今天同昨日一样,无任何动静。想是他们怕了大王的威风。”
如此两三日,花明每日都在旦暮崖看日落,等天黑后再入山下大营,寻找灵清仙君身影,奇怪的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距离上次半个月,叶小妖又来了,这次却没有背琴,而是提了两坛花雕。
花明想起上次醉后不知透露出什么天机,这次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大意,所以等叶小妖醉倒在地时,他才抿了几次。
这花雕酒花明相当熟悉,跟他在天庭酿了几千年的花雕一个味。但普天之下,酿酒的方子大同小异,想来口味相近没什么稀奇。就像浩渺三界中喜欢穿白衣的人何其多,跳出红尘修行的道士,儒雅风流的书生,根据自己本来皮毛幻成人形的妖怪仙魔,但花明知道他们都不是他。
花明没再下山,而是任由自己喝个酒饱而后醉倒。
关于为人时的情景便趁着间隙入了他的梦。
“我回来了!”小乞丐踹开摇摇欲坠的破门,红艳艳的两颊浮在苍白的小脸上,像涂了胭脂的白面鬼,看见叶知仙正盘膝坐在茅草上,他见小乞丐来了,便带着温柔笑脸迎他。
小乞丐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将他拉到一边,羞怯的道:“你可知我今天捡到了什么?”
“什么?”叶知仙微微低头望着那双如小鹿般乱跑的黑眼珠。
小乞丐仰脸道:“你猜猜嘛。”
“莫非今日又捡到宝了?”叶知仙猜道。
“你看,这是什么?”小乞丐从身后拿出一张大红的红纱,“今日有一位姓李的员外娶小妾,他的正妻吵着闹着要回娘家,这块红纱就是我在他们扔东西的地方找的。你上次不是说要找块布装书吗?我便找了来与你裹书。虽然它不如红布结实,但撑一时片刻应该是可以的。”
叶知仙素白的双手接过红纱,一下抖开,那块红纱很大,足够小乞丐两个人高。
他笑道:“这是新人头上盖的喜帕,如何能包的住书。”
“啊?”小乞丐拿回红纱,左看右看,自言道:“应该可以的吧。”
叶知仙看着他一会当成儒裙围在身上,一会做成披风,有些想笑,便把他招到身前,重新抖开红纱,覆在小乞丐头上,彻彻底底成了新嫁娘的喜帕。
红纱委地,小乞丐透过薄纱望着仙人般的叶知仙,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叶知仙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翠镯,套在小乞丐发黄的胳膊上,略微上挑的眼尾攒着春风,道:“这便是了。”
是什么?花明刚想问就见他小心蹲下去,左右手各用两指捏住红纱边缘,慢慢掀起盖头,露出那张如戏台上小丑般滑稽的面容。红纱轻飘飘随风落地,叶知仙便把小乞丐搂在了怀里,下巴顶着他的发顶。
还没说话,就听外面咋咋唬唬有人找事。
接着,那扇随时要掉落的木门终于碎成粉末寿终正寝。
是小乞丐的死对头赵大钱二,他们从小以欺负小乞丐为乐,抢夺小乞丐的千辛万难讨来的饭菜更是家常便饭。
他们带着一帮小弟看到叶知仙怀里的小乞丐,讥讽道:“我就说他从小唧唧歪歪像个娘们似的,你们不信,看看现在可不就是个娘们。”
小乞丐松了叶知仙狠狠给了赵大一巴掌,他忍着发麻的手,愤怒道:“从小到大欺软怕硬,分明你更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