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到底是选择了我。所以,我亲爱的哥哥,有些事情现在不做,难道你还想留着以后再做吗?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也知道把这一切交给时间并没有任何作用。”
“知道了知道了。”沈迟安蓦然抬起头,用一双眼眶通红的眸子瞪向祝祁,像是只小白兔,色厉内荏道:“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你好像我妈。”
祝祁弯了弯唇角,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喟叹一声:“我好想吃哥哥做的饭啊。”
“吃!今天必须给老子吃!不能让孩子饿着!”沈迟安再次抽了抽鼻子,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着祝祁,瞪着瞪着,猝不及防自己就笑了出来:“还好有你在……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就下来。”
祝祁这次没有再驳他,点了点头。
“我乖乖听话,哥哥回头会给我奖励吗?”
“当然。”沈迟安顿了顿,踮脚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一点餐前小点心。”
看着沈迟安转身快步往上走的背影,祝祁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下压了压,直到那背影消失,他终于不再掩饰,漆黑的眸子完全沉了下来,覆上一层冰霜。
耳畔的聒噪声还在,他心里的冲动和欲望也还在——
想要上楼,将那个人的嘴撕烂。
沈迟安的过往,祝祁全部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自知道的那天起,他时常能梦见一个孩子。
一个普通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拥有一段不算罕见的故事。
孩子的母亲满怀幸福与希望嫁进这个家庭,拥有爱着自己的丈夫,以及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本以为将会平安喜乐地与爱人度过此生,白头偕老,但偏偏连如此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丈夫接连不断的家暴一拳又一拳打碎了她小小的心愿,日夜不归的赌博和欠债压榨着她瘦弱的身躯,公婆恶毒的话语和鄙夷不断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唯有在看到孩子那双清澈懵懂的双眼时,方得片刻安慰。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妇,将后半生奉献给丈夫和孩子,Jing打细算,得过且过,如此也罢,毕竟她的孩子从小就优秀听话,乖巧可爱,等他成长起来,必然会成为她这毕生的骄傲和成就,她也可以享清福,乐得儿孙满堂。
然而这些人终于将魔爪伸向了她唯一的希望。
那天她看到孩子在偷偷抹眼泪,本以为只是磕磕绊绊,一点小事,可随口问来得到的遮掩答案却让她起了疑心。
稚嫩肌肤上,长期留下的青紫痕迹与孩子一句又一句“妈妈,我不疼”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彻底击溃她心防,粉碎她自欺欺人的锐利箭矢。
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决定要为自己而活,以及拼死争夺来了孩子的抚养权。只是所经历的那些伤害和恐惧却在每晚的噩梦中如电影般不断重映,她是,孩子亦是。
这个平凡普通,却又伟大的女人是沈芳华,而那个孩子,是他的沈迟安。
他知道沈迟安有一个不学无术,酗酒赌博的父亲,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只管生,不管养。
他知道就算沈迟安搬到任何地方,也仍然被男人纠缠,被要钱去替男人还那些高额债务,被要债的人堵在校门口sao扰,至此不敢深交同龄朋友,习惯很晚才出校门。
他知道沈迟安从来不喜欢将负面情绪带给周围的人,总是擅长小心翼翼地藏起一切,尽量规避一切麻烦,因为儿时那些遭遇使之明白只有乖巧和讨好才能免于挨打得太疼。
他知道沈迟安从不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是因为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是怕他知道这一切之后放弃他。
羞耻,恐惧,所以竭尽全力去藏。
☆、93
许是楼上的争吵声过大,楼下的住户有不少打开门,一脸悻悻然探出头,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刚一开门,便看到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站在楼梯口,容貌昳丽,身形修长,脊梁如青竹亭亭。
少年长腿一迈,登了几步阶梯,见他们出来,颇有礼貌地点点头,微微一笑:“抱歉,楼上有个Jing神状态不太好的男人,据说是南街那边的漏网之鱼,正在到处sao扰小区里的住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打扰各位了。”
听到“Jing神”、“南街”、“sao扰”这些关键词,所有人“砰”地合上了门,一副不愿意有所牵连的模样,连眼神都是惊恐万分。
劝退了想出来凑热闹的人,祝祁又迈了几步,直接来到五楼,顺便用同样的理由把五楼的住户也劝退之后,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烟盒出来。
顿了顿,从烟盒里倒出一颗大白兔nai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焦虑烦躁到无法忍受时候,他会想抽烟。这是在南街待过一段时间留下的坏毛病,自见过江叔那次之后,沈迟安为了戒掉他这个坏毛病,把他烟盒里的烟都换成了nai糖,索性就让他用咀嚼来减缓焦虑。
有没有用不知道,他只觉得满口都是腻到嗓